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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夏收,朝廷收了一會稅,除了糧食稅,還有人丁稅,比往年增加了一成,這對普通百姓來說,簡直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草。
倒不是加了這一層稅就會餓死全家,隻是年年加,今年比去年又多一層,那到了明年呢?後年呢?
百姓的怨言多了,官府也不得不放出解釋,說是去年北邊大雪,今年上半年又發大水,還有一些地方地動,蝗災,各種災情接連不斷。
相比北方的淒慘,他們這邊依山傍水,不缺吃穿,朝廷從南邊百姓手裡撈錢糧補貼北邊,實屬正常。
若是等北邊情況好些,興許朝廷會減免他們這裡的稅收,也算是彌補這幾年的損失。
有那些個活的長的老人家對小輩們如此解釋。
他們畢竟年紀大,經曆的事情多,以前確實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往往等災情穩定後,朝廷為了安撫民心,都會放寬朝政。
從蓮花灣子到二坊鎮和清河鎮的主路上,漸漸開起一些腳店來。
有的能喝茶,有的能吃飯,還有的能打尖住店。
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兩間鋪子,這都是附近村子裡的村民開的。
蓮花灣子可賣的東西多了,來這裡進貨的小腳商也越來越多,名聲傳的遠了,其他鎮子的商人也跑到這裡來進貨。
漸漸地,商路就這樣形成了。
徐令見來往的人多起來,一到下雨天這條路就泥濘難走,便主動花錢找人,修建一條兩米半寬的水泥路,路邊豎有石碑,專門請範夫子寫了碑文。
上麵寫清徐令修路的目的,是為了商人往來方便,百姓生意興隆,這條路在附近十幾個村子裡,也有一個共同的名稱,叫致富路。
新路鋪成那天,從路頭到路尾,鞭炮聲就冇停下過。
這邊路好了,百姓要不是離家方便才走小路,否則都是來走路大路的,路兩邊的商鋪生意自然也就好起來了。
徐令在路兩邊也建起門麵樓來,不過他並無意與彆人搶生意,做吃食茶飲他冇那個空閒,一門心思撲在自己的雜貨批發生意上。
就像是在泉州開的雜貨鋪一樣,徐令在路邊也開了一間鋪子,還叫徐氏雜貨鋪,裡麵賣的東西倒是有些區彆,主要賣的是徐令做出來的東西,上到精細的白砂糖和宣紙,下到水泥肥皂草紙,想去蓮花灣子進貨的商人,可以直接在雜貨鋪裡頭預訂,若是需要等貨,可以在附近的腳店暫時歇息兩晚。
這樣一來,蓮花灣子就不必有太多外人進來,人員混雜,很容易帶來一些不便的危險。
萬一有人販子夾雜其中,從村裡偷走小孩,那可就不妙了。
徐令也不是一開始就有這樣的防備,七月中旬的時候,遊平村有廟會,附近很多人都去趕會,失蹤了兩三個小孩子,不過很快就有人發現,竟然是會場上賣麥芽糖的一個老婆子。
她用糖誘騙孩子靠近,孩子們吃了混有迷藥的糖果,就給她裝入袋子裡,挑著回家去。
幸好被人及時發現,冇讓她走出那個村子,據說是被人活活打死掉,扔進山裡喂狼了。
也是此事給徐令提了一個醒,生活遠冇有表麵上看的安逸。
剛好趁著路修好了,他便把出貨進貨的生意放到村子外麵去做,這樣一來,蓮花灣子減少外來人口流動,不會打攪這裡的安寧生活,也不會泄露他的生意秘密。
徐令甚至直接找到村長趙光明,對他提出訓練村裡青壯巡邏的事情。
“最近世道亂了,我聽說那些個拐賣孩子的拍花子都是從北邊來的,北邊人吃不飽飯,活不下去,肯定要往咱這邊跑,人餓紅了眼什麼事都乾的出來,咱們還得提前防備纔是。”
徐令找的藉口無懈可擊,趙光明當然不會聽信他一麵之詞,隻是最近的動盪,已經隨著商人的流動,傳到他們這裡來了。
什麼易子而食,賣兒鬻女,落草為寇……北方那邊的情況怎麼一天不如一天了呢,一點都不像朝廷說的那樣啊。
蓮花灣子的村民都是從外邊逃荒到此處定居的,他們祖上就是這樣過來的,難免日後冇有人逃荒來此。
他們和平慣了,萬一那些人餓極了,拚了命要搶要跟他們動刀子,能不能打過還真是一個問題。
自從徐令經商之後,他吃肉,村裡人跟著喝湯,乾勁十足,每天一醒來就有奔頭,都想著賺錢,送娃娃們去讀書,日子好了,誰想有土匪到家裡乾壞事呢?
趙光明憂心忡忡道:“是這個道理啊,隻是官府那邊要是發現了……”
“哈哈,這有甚麼?”徐令淡定自若,笑著道:“衙門裡的總捕頭,還有縣太爺,我都認識,是我的至交好友,這種事情,我和他們打聲招呼,不會有人過問的。”
徐令說的可不是假話,二坊鎮縣衙裡的官吏還有附近的駐兵,都快被他賄賂完了。
跟他稱兄道弟,一口一個徐哥叫著。
這半年以來,徐令在這幫人身上花了三千銀子還不止。
不過到了收穫時,效果還是十分顯著的。
他修路之事,官府直接張貼榜以示鼓勵,還有路兩邊的荒地,除了一部分送給那些官吏做門麵,其他基本上都是徐令的。
最關鍵的是,徐令又弄到幾百畝可以種植的田地,還都是在他們村子附近。
一部分是他從落魄的商人手中買來的,還有一部分是那些討好他的商人低價賣給他的。
這些人自然不是無所圖,他們看出來徐令的聲勢浩大,都想跟在他屁股後麵吃肉喝湯。
尤其是空間出品的稻種,來他這裡購買種子的主力軍並不是普通農戶,恰恰是那些有錢有地有權的地主階級。
他們地多,還有一部分不用給朝廷繳稅,佃戶們種出來的糧食八成都是他們的,這年頭世道越亂,糧食越重要。
春江水暖鴨先知,這些最為精明的地主官吏,豈能冇有察覺雍朝已是強弩之末了呢?
隻要真能像徐令說的那樣,新稻種畝產能夠翻倍,他們就不會害怕任何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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