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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和顧瑤兩個人知道彼此的秘密,打開天窗說亮話,拜上次徐令在河邊裝神弄鬼,顧瑤並冇把他當做原來的徐令,隻當做是什麼山狐鬼怪之類的,鑽進了人渣的身子。
因此閒聊間,顧瑤經常會打聽徐令的身份。
“你從前是吃什麼的?香燭還是爐灰?”
徐令:“我吃飯,人吃的那種。”
顧瑤冷笑,一臉的不信。
徐令問她:“上輩子趙臻是怎麼當上首輔的?”
顧瑤想了想,上輩子的事對她來說不算太遙遠,她死的晚,趙臻做了首輔的訊息傳回來時,她三十七歲,中間經曆了太多太多。
她嫁給人渣之後,生了兩個孩子,大點的是個男孩,小點的是個女兒。人渣徐令不正混,整日遊蕩在市井間,偷雞摸狗,賭博喝酒,卻也記得往家裡帶吃的,不讓家裡人餓死。
婆婆徐氏防她如同外人,小叔子徐平像他哥,也是不正混的,歲數大一些後,就跟在他哥屁股後頭偷雞摸狗,整天彎著腰四處亂看,長的賊眉鼠眼,到了娶親的年紀,更是冇人看得上他。
顧瑤記得清楚,有次人渣教育徐平,叫他學著大哥的樣子,去救個落水的姑娘來,顧瑤拍著桌子罵他不要了,還遭了打。
她性子倔,人渣打她,她纔不會像娘那樣不還手,每次都是破著倆人一起死的想法,人渣敢打她,她就敢打回去,哪怕打不過,被打的皮開肉綻頭破血流也要咬著牙往上撲。
好幾回人渣怕把她給打死,竟露出怯懦的神情來,那時候顧瑤就知道,她要想活著,就得狠!
人渣打她,她敢打回去,徐氏不叫她吃飽肚子,她搶著和徐氏吃,至於那倆孩子,可憐她自己都冇得到半點愛,就彆提對長的和人渣相似的倆孩子能有啥感情。
她可能是個天生冷血的人,始終對孩子提不起來什麼感情。
後來朝廷連年征收糧稅,北方大亂,災民湧入南邊,日子越來越難過,她那個大兒子是生病死的,小閨女是後來逃荒路上餓死的。
人渣和他弟弟後來去參軍,天下大亂,他們一家子被逼著離開蓮花灣子,徐氏餓死在半路上,臨死前為了活命,把徐安給賣了。
顧瑤逃荒途中遇到孃家人,跟著他們一起逃命,那時候聽說顧迢一家人跟隨魏王的軍隊,在城裡活的十分滋潤,他們便厚著臉皮找上門去。
也算過上了不愁吃喝的日子,正因此,顧瑤知道後期都有哪些勢力崛起,後來又是誰當了皇帝。
“就是那個魏王,他姓魏,叫魏無瑕,聽說朝廷混亂初期,他就有一大批軍隊,後來更是直接占領泉州幾個大城,坐擁長河以南。”
“竟然是他?”徐令聽到這個名字時,立馬想到一張冷酷的臉,上次他就是差點死在魏無瑕手中,當然記憶猶深。
“你認識他?”
“算是故交吧。”
“他為人殘忍嗜殺,卻極其欣賞趙臻,趙臻當時在他手底下做謀士,後來教他兒子讀書,開國後便封了首輔。”
照顧瑤這樣說,事情就對的上了。
徐令又道:“那你後來是怎麼冇的?”
“你不知道?”顧瑤狐疑地看一眼徐令。
“嘖,你不是說我是山狐野怪嗎?我既然是此處的山狐野怪,哪裡會知道千裡之外的事情。”
顧瑤:“……”她不想和滿嘴胡言的徐令兜圈子,直接了當地道:“後來我們回到蓮花灣子,我本不願回來……是那個人渣,他參軍竟然冇死,還混了個小官職,隻是失去了一條腿一隻眼,算是有功之士,我便是想和他和離,也冇法子。”
她心有不甘啊,親眼看著堂姐做了誥命夫人,在京城享儘榮華富貴
再回頭看她,無子無女,丈夫殘廢,還要回到那個貧窮落寞的山村,怎能甘心?
顧瑤和人渣回老家後,老宅已經倒塌,泥土廢墟之上長滿了野草。
人渣雖然是個人渣,可他對家裡人還算真心,給他娘和弟弟妹妹立了墳塚,連那兩個孩子都冇忘記,顧瑤看著他哭泣,在一旁冷笑。
就因她一笑,人渣暴起,舉起柺杖便要打她,她哪裡肯忍,可這些年吃過的苦頭到底掏空她的身子,她竟不像年輕時那樣能與人渣撕打兩回合,後來活生生被人渣給悶死在身下。
等她再醒來時,前塵往事如風一般飄散,近在眼前的,便是顧迢那張年輕不知憂慮的臉龐。
她的姐姐,就像是最燦爛的山花,合該生活在高山上、月光下,而她的一生,就是陰溝裡的野草,命比草還要卑賤。
明明都是一個山村出來的,明明都有著不錯的容貌,為何她就要承受這些?
徐令聽完顧瑤的故事,思慮良久。
顧瑤整體的敘述偏向於感情上的悲歡離合,對於時事上的細節,她記得並不十分清楚。
你要問她趙臻啥時候考上的舉人,她記不得。
你要問她顧迢何時生的孩子,她記得清清楚楚,“上輩子她遵從對我許下的諾言,前三年都冇能有孩子,這也是好事,畢竟天下大亂後,她也過了一段苦日子。”
徐令隻能從這樣邊邊角角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資訊,對此,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這是想開了?”徐令放下詢問細節,調侃地問顧瑤轉變的心路曆程。
顧瑤冷笑,“我並未想開,我隻是看開了。”
“看開什麼了?”
“我冇錯,姐姐更冇有錯,有錯的都是你們男人!”
徐令:“……”噠姐這是看穿真相了?
對此,他隻能銳評道:“我隻能說,四條腿的蛤蟆多的是,可你想要的那種好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明明上輩子看著趙臻感覺很好,為什麼輪到我就是如此?”顧瑤心中還是有著埋怨和不解的。
“你倆不合適唄。”徐令拿出上輩子哄小姐妹的話術來,“人和人之間是要看相性的,趙臻這人吧,有優點,也有缺點,你上輩子離他遠,隻看得見他在外麵如何,對外人如何,又不知道他在家裡是什麼模樣,你姐姐的性格你知道,她報喜不報憂,過得好與不好,都不會全與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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