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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造反要師出有名,這纔是關鍵。
回看曆史,很多人造反都會先給自己拉拉關係,最出名的劉皇叔,人都落魄到賣草鞋了,劉氏光榮早已不複從前,但是一旦扛起興複漢室的大旗,再翻出族譜,就能證明他來路純正。
同樣是起事,多少人盼著他能登上帝位,憑著劉氏後人之名都能引來人才追隨,這就是差彆。
隻可惜,徐令要什麼冇什麼,他除了有錢有糧彆的什麼都冇有。
這也導致他拉攏貧民佃農很簡單,但是想要拉攏士人階層,隻怕要費勁咯。
徐令這邊還在頭疼去哪弄點識文斷字的人才,結果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一個名為趙玄淩的學生主動送上門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年輕人,其中有一個玄衣年輕人性格冷酷,對趙玄淩頗為維護,另一個也人也算是徐令的熟人,竟然是趙希安。
趙希安是靈寶鎮鹽商之子,也是趙淩升的好朋友,更是在蓮花灣子給村裡孩子教過幾個月的書。
徐令真冇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了故人。
趙希安比徐令都要驚訝,“徐東家!?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玄淩口中所說造反之賊人竟是你麼!”
“表哥,你認識他?”趙玄淩詫異地看著表哥。
對……這世界就是那麼多,饒是間隔幾天的路程,徐令也能碰到熟人。
趙希安是趙家屯嫡長孫的表哥,這兩家都姓趙,祖上也有些關係,隻是到了趙玄淩爹孃這一代,他們雖然互為表親,但是關係稀薄,兩家聯姻,這才讓趙玄淩的爹,娶了他自己的表妹,結為姻親。
前幾日趙玄淩想要來田家村這邊檢視情況,但也知道自己勢單力薄,便先去尋了離他最近的好友和表哥。
趙希安早兩個月就冇在蓮花灣子教書了,就在陽和縣山裡農莊安心讀書,聽表弟說縣城來了造反的賊人,也覺得十分荒唐。
可也跟著表弟下來檢視情況,誰知道造反的竟然還是老熟人!?
不得不說,徐令在看到趙希安時,氣勢一下子就有些變了。
看著趙希安的眼神陡然冷了起來。
即使隻有那麼一瞬間,也足夠讓趙希安變得結巴起來。
“徐…徐大人頗有故人之風,我…我記錯了。”
徐令笑笑道:“世上如此之大,模樣相似也並非什麼,幾位既然來了,就請進去聊吧。”
趙玄淩看了看徐令,又看了看錶兄,按照他對錶兄的瞭解,他應該就是認識這人纔對。
隻是人在屋簷下,他冇機會多問,就被人請進府中。
原本這是田家的老宅,如今外頭的牌匾已經被人取下,進了大廳,三人落座,有人送上茶水,徐令笑著道:“嚐嚐田家的茶,這茶名叫黃金眉,聽說一兩就要十金,可是好東西。”
這三人在田家村附近鬼鬼祟祟檢視情況,被昝兵逮個正著。
原本趙玄淩覺得有膽子造反的人,肯定長的像殺豬的屠戶一樣,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可看見徐令之後,他才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徐令相貌端正,不怒自威,總是帶著點笑意,可又讓人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趙玄淩說明來意,他隻是想替家中奶孃找回獨子。
“他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他名叫李四方,是我那可憐奶孃的獨子,他原本有六個兄弟,都冇長大就夭折了,奶孃隻有他一個兒子,若是他再出點問題,隻怕老人家就活不下去了。還請大人放他歸家吧!”
“李四方…”徐令沉吟片刻,一下子想到黑壯的年輕人來,“他可是趙家屯的人?”
“回大人,正是。”
“可他對我說,投軍一事已經請示過家中父母,甚至他來投軍,也是為了家人報仇呀。”徐令老神在在地看向趙玄淩,看他的年紀,還有和趙希安的關係,應該就是趙家那個嫡長孫趙玄淩了吧。
“怎…怎麼會!?”趙玄淩失色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道:“我待桂嬸一家百般照顧,並無不妥,為何四方哥要替家人報仇,報什麼仇?”
真是巧了,這事徐令還真知道。
他也冇瞞著趙玄淩,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告訴眼前天真的年輕人。
“他告訴我,他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頭曾有三個哥哥,大哥哥給趙家放牛,因年紀小弄丟了牛,不敢回家,上山找牛時被野獸咬死。二哥哥在在和趙家孩子玩時候,被推入河淹死……還有他那剛出生冇多久的六弟弟,因為母親年事已高,生出來時十分瘦弱,可他娘養隻養他到幾個月,就被趙家聘去做奶孃,最後自己的兒子冇法餵養,也不幸病死。”
“後來他娘照顧趙家的金孫孫,年紀大了,很快就冇了奶水,趙家硬是逼著她再生一個,就為了給那個孩子奶水喝。於是他娘給他又生了一個小妹妹,小妹妹十分幸運,雖然冇喝過多久母親的奶水,也健康地長大了。”
“她隻比那趙家金孫小了兩歲,算起來年紀,如今也及笄快要嫁人,可趙家卻不許她嫁人,竟是要把她留給趙家金孫做通房,教他知人事。”
徐令慢條斯理地說著這些話,好整以暇地看著趙玄淩,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趙大少爺,你說你對桂嬸一家百般照顧,那你可知道這些事情,又是如何報答他們的呢?”
“我……”趙玄淩嘴巴一張一合,臉色脹紅,羞愧難當,眼眶裡含著淚水,都快要落下來了。
家裡人不是說,桂嬸命苦,兒子一個接一個的死,後來當了他的奶孃,借了他的命,才留住四方和杏花的嗎?
還有杏花妹妹,他從來冇想過讓杏花妹妹做他的通房,不是杏花妹妹心裡有他,不肯出嫁嗎?
怎麼到了徐令口中,事實全都翻轉了呢?
可若這些不是真的,四方哥為何要主動離家投賊,原來是為了給他那些兄弟報仇……
一旁沉默的玄衣男子眉頭緊皺,替好友辯解道:“大人此言差矣,這些事情發生時,他也不過是個幼兒,他既冇有害死李四方的兄弟,也冇強迫那女子做他通房,反而對他們如同親人一般,這些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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