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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彆哭了,擦擦眼淚,我再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
百姓們聚精會神,豎起耳朵認真聽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黃興德又道:“徐先生,咱們紅巾軍的老大,覺得咱們老百姓啊,還是太苦了。給你們分了地,一人兩畝半分地,辛辛苦苦大半年,也才收成三四百斤的糧食,要是哪年老天爺不讓咱們過日子,收成更低!因此徐先生說了,咱們田家村,跟著紅巾軍,做他們的根據地,以後能分田,免稅!”
“你們說好不好啊?”
“好!”
百姓們齊齊歡呼起來。
黃興德又笑道:“這還不是我說的好訊息呢,好訊息在後頭,徐先生要在咱們這地方征兵,誰家要是有好兒郎,隻要加入咱們紅巾軍,他的家人就能多分一畝地!還能每個月領取糧食和薪水!”
提高當兵的待遇,這也是徐令要做的重點,他想要打造屬於自己的精兵強將,就必須捨得花錢。
如今在田家村初露頭角,就有九十多人自願加入紅巾軍,徐令也冇跟他們徹底講明白怎麼個參軍法,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要加入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隊伍。
饒是如此,村裡也有很多青壯願意跟著徐令乾。
徐令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徐先生心善啊!”
“徐先生真是大好人!”
……
雖說徐令給出的條件看著不優越,可那也得看和誰比。
雍朝的行伍製度,是強製征兵製,一個鄉鎮,所有適齡男子隻要到了歲數,就要去參軍,通常會在軍隊訓練一兩年的時間,拖欠薪水是常有的事情。
在這期間,他們的家人就相當於失去一個青壯勞力,加重生活負擔。
雍朝就如同重病臥床的老人,渾身上下都是毛病,有些小毛病已經到了殘苛的地步,無藥可醫。
其中冗官冗稅的問題與民生息息相關,底層百姓上升路線被堵死,久而久之,社會流動凝滯,兼併嚴重,就會出現大問題。
所以徐令允諾給參軍的人薪水不算什麼,給糧食纔是硬道理。
這天下眼看著就要亂了,手裡有糧心中不慌啊。
再說了,這幾天田家村的人也想明白了。
田萬福死了,縣太爺被殺了,做這些事情的賊頭子就在他們村待著,他們也分了田,吃了肉,就算不從賊,等朝廷來人鎮壓,又該怎麼辦呢?
更何況,他們嘗過了好日子的甜頭,已經不想回到之前的苦日子了。
接著,黃興德趁著眾人興致高昂,又說了徐令接下來的打算。
給村裡修路,修建救濟院,贍養失孤老人和孤兒,救濟殘疾人和無能力者,開辦私塾,送適齡孩童讀書。
“這些事,徐先生給咱們出錢,那咱們也得出力啊!你們說怎麼樣?”
“好!”
田地不上稅,每家都有自己的地,這樣的好事落到他們頭上來,不就是讓他們乾點活嗎?這算什麼呢?
歡呼的波浪還冇平息,黃興德又繼續道:“除了這些啊,徐先生還說了,咱們村裡誰家要是田不夠種,還可以去佃他的地,給大家算個實惠,隻收三成租子!糧種都給配好!你們說這好不好?”
“好!太好了啊!”
百姓們都高興瘋了啊,尤其是那些家裡人口多的,能吃的。
一畝田半年收兩百斤糧食,去掉損耗,精耕細作治至少也要兩畝地才能養活一口人,要是能多餘的田種,他們肯定樂意啊!種完自己的,再忙活彆的地,他們多乾一點活,就能多收幾百斤糧食,這誰會不樂意啊!
看著百姓們都被釣成翹嘴了,遠處的趙玄淩三人儘收眼中。
沈默點評:“奸詐之圖,無非是想收買百姓,等真收了糧食,他能堅持一年,可兩年三年又能如何呢?”
趙玄淩在場中尋找徐令的身影,並未找到人。
趙希安無奈搖頭,在心中回他道:“那你可看錯眼了,這人絕對是能說到做到的。”
徐令作為商人時,尚且能把大部分利讓給普通百姓和商戶,很多與他合作的商人,也都讚歎徐令為人誠信,值得信賴。
至少在蓮花灣子那片,他一個唾沫一個釘,從冇見他食言過。
都說商人逐利是本性,可有時候趙希安覺得徐令很奇怪,這人一點都不像個商人。
倒像是一個儒生。
戲唱完了,立威也立完了,接著就是訴苦大會。
最先上去的男人,是個瘸子,他一上去就哭,哭自己命苦。
村裡人都認得他,他叫田大穀,原本也是家中殷實,有爹有孃的好男兒。因家中田少,便去佃田家的地,田家租子要的高,一年比一年漲的多,都快趕上朝廷收稅了。
田大穀不想再租田家的地,卻被逼著租,田萬福怨恨他不想租地,就勾結官府糧官,在收稅的時候,把稱糧食的小鬥換成大鬥,讓田大穀多交一半的糧食。
剩餘的糧食不夠田大穀一家過冬,田大穀隻能去找田萬福借錢,雍朝民間高利貸十分猖獗,也因此衍生出很多相關的行當。
畢竟高門貴族地主想要佃農,首先要讓他們拋棄自耕地,放棄自耕農身份,其中高利貸陷阱就是最好的方法。
這也是為什麼,田家村百姓看白毛女時會有如此深的感觸。
田大穀一家做了田萬福的佃農,從此過著饑一頓餓一頓的日子,貧農的日子就像是破爛的茅草屋,一場秋風秋雨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田大穀的爹病死了,娘累死了,最後就剩下他一個,有回下雨放羊,摔下田埂,斷腿後冇錢看大夫,落下病根,成了瘸子。
田大穀哭的肝腸寸斷,村裡人也都憐惜他的遭遇。
等他下台後,黃興德對眾人道:“咱們心裡頭苦,徐先生特意給咱們一個機會,誰心中有不滿,不痛快,都能上來說一說!讓大家都瞧瞧像田萬福這樣的地主都是怎麼對咱們老百姓的!他們死的冤不冤枉!”
“我說!”
這時,一個趙玄淩非常熟悉的人影衝到台上。
正是桂嬸的兒子,李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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