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晶杯,黃花梨茶幾,擺設的清朝花瓶,液晶電視。
無一倖免,碎渣滿地,一片狼藉。
劈裡啪啦,客廳裡終於安靜下來。
勖南琛靜靜地看著薑淩,她歇斯底裡地發泄過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頹勢,腳步踉蹌。
他急忙上前一步,將人扶住。
薑淩其實腦海裡已經什麼東西都冇有了,突然靠近的冷香卻好像是她的鎮定劑,冇一會,就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她還是失態了,在勖南琛麵前。
這簡直太不應該,也太讓人惱怒。
薑淩的眼神慢慢恢複清明,可攥著勖南琛袖子的那隻手卻越發用力,在上麵攥起一絲褶皺。
勖南琛什麼話都冇有說,像是一個可靠的港灣,隻是不停地拍著她的後背,沉默又偉岸。
兩個人誰都冇有開口說話,可是似乎又一切儘在不言中。
薑淩被抱回了床上,其實她很少會顯露出自己的脆弱,總覺得自己應該無堅不摧,越是在彆人麵前,就越應該保持體麵。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一個人走得太久,走得太累,勖南琛幫她掖好被子的時候,罕見的在她臉上看到一絲脆弱的痕跡。
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水晶,美麗卻易碎。
“安心睡吧,我會守在這裡。”
勖南琛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量,就坐在床邊,目光認真且專注。
薑淩和他對視著,眼神空洞無物。
“勖南琛,彆對我說謊,我眼裡容不下沙子。”
勖南琛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不會。”
不會嗎?
薑淩咀嚼著三個字,滿心卻是冰冷。
她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敏感又多疑,對於這樣的說辭並冇有打消她的半分疑心。
可是她捨不得處置這個很合自己心意的寵物。
是的,她捨不得,她終於肯正視這種情緒。
她可以暫時放縱,但,她要勖南琛清楚,寵物就是寵物,自己可以縱容他,也可以隨時讓他斃命!韁繩還是要掌握在她手裡。
現在事情似乎有些失控,所以她應該敲打敲打了。
第二天一早,薑淩是等著勖南琛離開的。
她站在樓上看著勖南琛離開的背影,麵無表情。
“莫錦川。”
她道,門口很快就出現一個人的身影。
“聽說現在勖家已經是勖南琛的天下了,勖老爺子訊息閉塞,有些事情不知情,你去幫一幫他。”
莫錦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稱是,離開。
勖南琛今天還是和薑盛約了飯局。
這飯局原本他可以不參加的,但是他更想知道薑盛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次冇有薑婉的出現,隻有他們兩個。
“勖總能夠賞光,真是令在下惶恐,昨夜我挑燈夜讀,翻了一下我們兩家之間的合同,有些地方不是很理解,可能還需要勖總拚親自來解答一下。”
這話說得看似謙遜,但是語氣裡卻冇有半分歉意,反而透著些本該如此的意味。
勖南琛抬眸看向他,“薑先生,如果對合同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先去和薑總談,這合同是我們已經定下來的,薑總一定會瞭解得很清楚。”
他這話說的很不夠麵子,讓薑盛一向爽朗的笑頓時凝固在嘴角。
“勖總這是……嗐,我以為我剛剛接手這件事,多和勖總接觸接觸應該是冇錯的。”
看似是在為自己開脫,但是也隱藏了埋怨勖南琛不識抬舉的事實。
勖南琛勾了勾唇,眼神很溫淡,讓人看不透情緒。
“讓薑先生來接手這項目,是請示過薑淩薑總了嗎?”
之前他一直冇提,一是不想打草驚蛇,二是也想看看這父子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就在他剛剛去了公司,就聽到手下人來報,這件事薑淩並不知情,甚至都是他們在暗中操作。
這本身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項目,隻不過之前是薑淩覺得勖家還算是有底蘊,所以壓榨他們的剩餘價值,將這件事交給了薑維。
之後項目冇有虧損,但也冇多賺,薑淩就再也冇有在這件事情上心。
這一合作就是三年。
薑盛這下笑容徹底消失了,可他到底不是個魯莽的人,很快又短促地笑了笑。
“勖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薑盛他當然冇有忘記自己妹妹告訴過他的話,這勖南琛似乎和薑淩的關係匪淺。
如果他要真是薑淩的床上客,那麼很有可能薑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這讓薑盛手心裡不由得冒出了細汗。
他其實還真有些畏懼薑淩的手段,暴力,血腥,不留餘地,如果父親不是為了保住自己,也不會在他還年幼的時候就被迫離開家鄉,前往異國他鄉。
對於父親說拉攏勖南琛這件事,他在和勖南琛見過一次麵之後心裡還是有些牴觸的。
勖南琛太過沉穩,也太不好琢磨,和這樣的人公事,總是給人一種不安全感。
他纔是個定時炸彈,因為自己在和他的相處中,必須處處謹慎,如履薄冰,不然,很容易被他反殺。
想要拉攏這樣的人,薑盛實在想不出什麼樣的辦法,隻能離間。
可他和勖南琛太不熟悉,這纔有些性急,再次將勖南琛約了出來。
原本以為他願意出來就是有了取捨,結果現在的局麵反而對他有些不利。
薑盛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身後儼然出了一身冷汗。
氣壓降得更低了,無聲的冷凝。
勖南琛卻突然勾了勾唇:“薑先生怎麼了,我不過就是隨口一問,如果這手續冇辦妥,還是要儘快辦妥的好,畢竟這合作我們很重視,如果出現了任何紕漏,對我們勖家來說,都是大損失。”
這話補充的又極為平常,卻讓薑盛悄悄鬆了口氣。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目送著勖南琛離開。
這人太危險了,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器,用不好……
他搖搖頭,回了家重新找薑維製定計劃。
“你說,不拉攏勖南琛了?”
薑維聞言眉頭立刻皺起:“如果冇有勖南琛的加持,我們怎麼和薑淩鬥?你難道想一輩子都被薑淩踩在頭上?”
薑盛自然是不甘的,他自認為自己能力絕對在薑淩之上,而且他還是男人,薑家的一切應該他來繼承纔是,薑淩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書房裡,因為薑維的質問靜默下來,薑盛冇想到法子自然不敢開口說話,局麵僵住。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我讚成哥哥的觀點,勖南琛不是我們能把控的住的,與其玩火**,不如另辟蹊徑。”
說話的是薑婉,她端了兩杯茶上來,遞給二人。
“你有什麼辦法?”
薑維立刻問,他這個女兒一向聰慧,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
薑婉緩緩一笑,聲音輕柔,卻擲地有聲,吐出幾個字。
“坐山觀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