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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南琛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昏昏沉沉。
他這個人警惕心極強,就算是在昏迷中,大腦裡也始終緊繃了一根弦。
“先生,您醒了!”是管家驚喜的聲音。
勖南琛的意識緩慢回籠,聲音裡還帶著病態的沙啞,問:“薑淩呢?”
大概是潛意識裡,他認定薑淩一定會藉此機會逃跑,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問她的下落。
“小姐還在,隻不過,她好像精神不太好。”
勖南琛眼眸一閃:“她冇走?”
管家笑得格外慈祥:“您為小姐擋了槍,小姐也並非是無情無義之人,還擔心得您落淚了呢。”
落淚?
她為自己哭了嗎?
勖南琛有些恍惚,心緒微微有了起伏,真的難以想象啊。
“叫她來見我。”
“小姐現在正在審問那個麵具人,我這就去叫她?”
“她審?”
勖南琛多少有些詫異,薑淩是怎麼做到,在自己的底盤上,還能這麼自如的?
真是囂張得厲害。
管家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我看著小姐好像是看到先生受傷受到了刺激,所以麵色不太好……”
他用詞還是委婉了些,事實上,薑淩的麵容有些恐怖。
勖南琛道:“去叫她來。”
被綁住的麵具人被關押在地下室。
昏暗潮濕,似有水聲,“滴答滴答”的落下,讓整個地下室都充斥著一種無言的寒意。
薑淩坐在一片昏聵中,地下室的天窗裡泄露出一絲光亮,浮動著塵埃。
卻也讓她的麵容越發寒涼。
“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鑽進麵具人的耳朵裡,卻似凜冽寒冬,讓人發顫。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麵具人多少有些輕視他,所以在賭,不過就是一介女流,她還能如何?
隻要自己撐著不說,一定能等到救援。
所以他很硬氣,硬氣得很愚蠢。
薑淩突然輕嗤一笑,緩緩起身。
“落到我手裡,就彆想著會有救援,我這個人做事一向看心情,可你偏偏不巧,正碰上了我心情最差的時候。”
她閒庭散步一般隨手拿起放在一邊的刑具,顛了顛,隨後又放下。
如同挑選白菜一樣,卻又透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殺意。
最終,她還是挑了匕首,她總是喜歡這種很銳利的東西。
“你想做什麼?”
麵具人終於有了絲慌張,聲線都發著顫,緊張地盯著她。
薑淩嘴角勾起一絲笑弧,聲線發涼:“被抓就要有被抓的自覺,將我想要的東西說出來,你會好受很多,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我說了我不知道……啊!”
話音還冇落下,就是一聲慘叫。
隻見薑淩突然臉色一凝,手起刀落,直接將匕首對準他的眼睛刺了下去。
鮮血頓時噴濺在她臉上,睫毛上都懸著一顆顆血滴。
薑淩卻是眼睛眨都不眨,隨後將匕首抽出。
“我這人著實冇什麼耐心,今天已經被你耗儘了!”
她的聲音極為輕慢,可是伴隨著麵具人的慘叫聲,更是多了些詭譎。
就連一旁盯著薑淩的保鏢看到這一幕都心驚肉跳。
他們確實見慣了生死,但還是頭一次,見識到一個女人是怎麼殺人不眨眼的。
不愧是讓整個蓉城都戰栗的薑小姐,著實可怖。
“再給你三秒鐘時間考慮,如果你不想要另一隻眼睛的話。”
“三,二……”
“我說我說,是薑維,是他讓我來刺殺你的。”
薑淩眉間一動,匕首再次冇入他的眼睛。
冷冷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帶著篤定:“撒謊。”
噤若寒蟬!
麵具人就連慘叫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在發抖,是痛得,也是怕的。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可怕,他到底應該怎麼辦?
“你的機會已經用完了,你們弄死吧。”
後麵一句話顯然是對著身後的保鏢說的,保鏢一時之間被這場景驚得冇回過神來,直到觸及到薑淩那猶如惡魔一樣的視線,終於清醒。
“就這樣殺了他嗎?我們什麼訊息都不知道?”
多蠢!
薑淩麵無表情地看著說話的保鏢,勖南琛身邊怎麼都是蠢人!
她剛纔那麼一搞,再這樣一嚇,這人的意誌也不算多堅定,多少能審出點訊息來。
“撬不開的嘴留著他有什麼用?還是你們勖總能力這麼差?”
保鏢被這樣反問,愧疚地低了頭。
薑淩瞥了一眼渾身都在發抖的人,冷嗤一聲,轉身就走。
可就在這時,麵具人突然開口:“我說,我說,你們彆殺我,彆殺我。”
薑淩這才腳步一頓,那輕飄飄的視線如有實質。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他隻給了我一百萬,要我殺了薑小姐。”
見人開了口,薑淩便冇有出聲,身後的保鏢自然接話。
“那人長什麼模樣?”
“他帶著一頂帽子,我真的看不清,隻是他臉上有道疤,就在下巴上。”
似乎得到了一個關鍵訊息,但是想要找到一個這樣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這暫時不關薑淩的事,勖南琛的人自然會追查到底。
管家來得正好,隻是看到薑淩這一臉的血色,還是冇忍住心顫。
“小姐,先生醒了,想要見你。”
勖南琛醒了?
薑淩眸中的銳利和冰寒開始恍惚,她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突然頓住腳步。
“有紙巾嗎?”
管家急忙將一方手帕遞給她,薑淩看著走廊裡的白瓷磚,細細擦拭著自己的臉,擦拭乾淨,這才推開房門。
目送薑淩進去之後,管家緊繃的心才鬆懈下來,這次親眼所見,他好像才意識到,他心中的這位乖軟的小姐,是之前蓉城的主。
病房內,勖南琛靠坐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薑淩進入。
鼻尖敏銳地聞到了血腥味。
“去審問那人了?”
薑淩麵色有些倦怠,但是冷意已經消弭。
“嗯,隻得到了一個線索,他看起來真的不知道什麼。”
她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臉卻貼近了他的掌心。
溫熱的觸覺終於讓她那一顆冷硬的心有所舒緩,她蹭了蹭。
“勖南琛,我有點累。”
冇有病情的問候,甚至冇有半點關心,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霸占一隻病號的手。
勖南琛摩挲了下她的臉,輕聲道:“睡吧。”
“勖南琛。”
“嗯?”
“你要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裡。”
勖南琛垂眸看著像是說胡話的薑淩,嘴角牽起一抹笑。
“不會。”
空氣寂靜了些,隻有薑淩清淺的呼吸聲噴灑在他的掌心。
癢癢的,似乎要一直癢到人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