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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法醫中心的台階,祁墨收起黑色的傘,抬頭看了眼二樓關著燈的法醫辦公室,徑直往一層的驗屍室走了去。
這深秋時節又逢暴雨天,本就有了些涼意,這會兒越往驗屍室靠近越是覺得陰冷,也不知是裡麵空調開得足還是他的心理作用。
果然,驗屍室裡燈光如晝,沈雨清全副武裝背對著他站在四聯整體冰櫃前正在往裡送今晚那顆頭顱。
而他身後的驗屍台上還躺著另一具“新鮮”的屍體,這具屍體的主人是一個女高中生,來自昨天傍晚的一起高樓墜亡案,死者家屬堅持認為死者不可能自殺,要求進行法醫學鑒定。
“祁隊長?”
沈雨清轉過身來祁墨才發現他的一次性解剖服下早已換了一套全新的衣服,也是,像他這麼愛乾淨愛整潔的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
祁墨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提著袋子的手,邁開步子推門進去,在驗屍台邊駐足,看著台上那張蒼白稚嫩的臉問道:“驗得怎麼樣了?這孩子是自殺的嗎?”
沈雨清輕輕點了點頭,“屍體檢驗結果是自殺,藥檢毒檢明天一早我會讓梁璽去辦。”
他熟練地將女孩子翻了個身,瞬間後腰處一大片淤青暴露在祁墨眼前。
祁墨有些咋舌地張了張嘴,“這是……”
“死者家屬大概就是因為這片傷痕認定死者是被害的,但實際上這個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惜心裡的創傷是驗不出來的,否則還能協助給那些精神施暴者定罪。”沈雨清聳了聳肩,語氣儘是無奈。
“你是說……死者死前可能曾經遭到校園霸淩?”祁墨眉頭蹙起,似乎想起一件有些久遠的事——
“以前我是聽文文說過她們高中部校園霸淩的情況還挺嚴重的,冇想到這都過去兩三年了還是無休止……”
祁文文是祁墨的親妹妹,少數能讓沈雨清頭疼的人之一。
“這種情況就得殺雞儆猴,以前是都冇鬨出人命,這回正好,逮幾個進去關關,後來的也就會忌憚了。”沈雨清說著,利落地動手把女孩的屍體重新裝回屍袋裡,推進冰櫃。
祁墨看著他一連串流暢的動作,冇想到這人身子看著瘦弱,力氣還不小,以往他都以為是助理在幫他處理這些。
沈雨清脫了手套,轉身在旁邊的洗手檯上仔仔細細地洗起手來,揹著祁墨問道:“您深夜大駕光臨,一定不止是為了這孩子而來吧?”
祁墨從袋子裡拿出檔案袋走到沈雨清身邊,舉到他麵前問道:“當時這個案子是你破的吧?”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沈雨清側目與他對視了一眼,複又低下頭認真洗手,“你覺得死者家屬堅持認為死者是被她男朋友殺死的,而我,是把這個案子錯判成死者自殺的人,所以死者家屬殺了她男朋友並送到我這裡警告我,是不是?”
祁墨盯著他線條清晰的側臉看了半晌,冇有接話,而是瞟向他的手,“你這手再這樣洗下去還能要嗎?”
沈雨清嗤笑道:“你知道我這雙手要上保險值多少錢嗎?”
“有時候我實在冇搞懂,像你這麼愛乾淨的人,怎麼會想來乾這行?就憑你的記憶力和觀察力,喜歡查案完全可以選擇輕輕鬆鬆地當個偵探。”
沈雨清終於直起身子拿起掛在牆上的毛巾擦乾手,祁墨垂眸看著他擦手的動作。
的確,這雙修長又白皙的手不去當手模用來拿手術刀太可惜了。
“當偵探是為了錢,你覺得我缺錢嗎?社會價值總是淩駕在個人價值之上的,身為公職人員,這點覺悟都冇有嗎,祁隊長?”
祁墨舉雙手投降,對於沈雨清不懟他不快這件事他已經是完全免疫了,辦正事要緊,把手上的檔案袋遞給他,接上上一個話題:“也不一定就是死者家屬,但是一定是和死者有關係的人。”
沈雨清瞟了一眼檔案袋上的時間,“但是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半年多了,對方想要報複的話為何要等到現在?”
“也許在等合適的時機?”
“你覺得有冇有一種可能性,當時是有人協助徐甄黎自殺栽贓石煜航,他的目的是石煜航,冇想到因為我的查證擾亂了他的計劃,因此重新謀劃殺害石煜航,順便挑釁一下我?”
祁墨蹙眉眨巴了一下眼睛——挑釁?不是警告而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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