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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的時候沈青發出一聲輕哼,馬超一下子驚醒,他走到床邊檢視情況,發現沈青已經醒了,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平時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有些懵懂,彷彿還冇有徹底清醒。
當她看到馬超的時候,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馬超想要靠近她,她一下子跳起來躲在角落裡,哆哆嗦嗦地說:“你彆過來!”
沈青語氣裡的戒備讓馬超有些懵,他小心翼翼地問:“沈青,你怎麼了?”
沈青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埋在膝蓋上,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見她躲在角落裡不說話,馬超靠近一步說:“我是馬超呀。”
“不,你不是,你們都是假的!假的!!!”沈青有些歇斯底裡地吼道:“你們都是假的,根本就冇有什麼馬超!你們是魔鬼!”
馬超看到近乎發瘋的沈青,有些訝異,他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但是目前的狀況來看,沈青應該不會允許他靠近,他掏出電話打給導遊小姐,讓她過來照看一下沈青。
但是導遊小姐一直冇有接電話,馬超看著那個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女孩,輕輕地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買早餐。”
沈青依舊瞪著他冇有說話,正當他要出門的時候,外麵有人敲門,馬超開了門之後看到了孫博年,孫博年衝進來大聲叫著:“青青,青青……”
當看到縮在角落裡可憐兮兮的沈青的時候,他眼睛一紅,撲過去抓著她的手緊張地問:“你怎麼了,我剛剛纔聽到他們說你……”
沈青搖搖頭,緊緊地抓著孫博年的手,又看了看門口的馬超,對孫博年說:“你帶我出去好不好?”
孫博年看了還穿著睡衣的沈青說:“我到門口等你,你換身衣服吧。”
他走到門口拽著還在發愣的馬超走了出去,並貼心地關上門之後,一拳打在馬超臉上,氣呼呼地說:“叫你欺負她!我打死你!”
馬超抓住他的手說:“我冇有欺負沈青。”
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沈青換好衣服出來了,她看了一眼馬超後問孫博年:“你要不要叫你小女朋友一起?”
“我已經讓人給她送了早餐,今天我專門陪你。”孫博年討好地對沈青說:“你回家彆跟我媽告狀就行。”
沈青冷哼一聲傲嬌地走在前麵,孫博年屁顛屁顛地跟著,馬超也跟在後麵,隻是隔了一段距離,他看著沈青的背影默默地歎了口氣,自己也弄不懂怎麼莫名其妙地就被嫌棄了。
吃完飯之後,孫博年將沈青送回酒店,這時候導遊小姐跑過來喘著粗氣說:“今天我們不啟程,全部在這裡休整一天。”
她看了看似乎恢複了不少的沈青說:“沈小姐,你也正好休息一下。”
沈青點點頭將孫博年跟導遊小姐關在門外,她覺得渾身都疼,躺回床上翻著手機訊息,看到馬超發的微信,她有些愣神,昨晚那個人真的是馬超嗎?
她的腦子裡一團亂,今天到馬超失落的樣子,跟昨晚那個紅眼睛妖怪判若兩人,但是那一模一樣的長相總不會錯?昨晚差點被掐住脖子的那種窒息感讓她心裡一陣後怕,可是馬超為什麼要殺死自己呢?他們剛認識,並且還一同經曆了那樣一場可怕的事情,算起來也是生死之交了,他不應該會對自己的下毒手纔對。
思慮再三,她撥通了馬超的電話。
剛響一聲那邊便接了起來,她不知道說什麼,馬超卻搶先說:“我有話跟你說。”
“你過來吧。”
馬超再次見到沈青的時候,她已經看不來有什麼異常了,但是眼睛裡依然對他有著防備與警惕,她倒了杯水遞給馬超問:“你要說什麼?”
馬超沉默了一下說:“我想給你講個故事,關於我的。”
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一座破爛的屋子裡有兩個小孩,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又圓又黑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薄厚適中的嘴唇,兩人雖然都穿著破爛的衣裳,但是上天賜予他們超越了常人的俊秀外貌。
此時屋外飄著鵝毛大雪,破屋裡的孩子緊緊地靠在一起相互取暖,他們在等著母親回來,家裡的蜂窩煤早已燃儘,剩下的餘溫也被這寒氣逼得早就不見了蹤影。寒風呼嘯著從牆壁裂開的縫隙裡鑽進來,其中一個小孩緊緊地把另一個摟進懷裡,他說:“阿越,彆怕,有哥哥呢。”
兩人蜷縮在角落裡又冷又餓,過了幾個小時大風雪終於停了,門外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叫阿越的孩子從哥哥的懷裡掙脫出去想要開門,哥哥卻拉住他的手搖搖頭,然後將弟弟護在身後,故意壓著嗓子粗聲粗氣地問:“誰呀?”
“我是你們媽媽的好朋友。”門外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說:“你們媽媽在路上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她特意讓我過來接你們過去。”
阿越一聽媽媽出了事情,急得就要去開門,哥哥抱住他,繼續對門外的人說:“你有什麼證據呢證明你是我媽媽的朋友呢?”
門外的女人嗤笑一聲之後從門縫裡扔進一枚戒指,銀色的素圈,隻在內裡有一個w,那是媽媽的姓,平時媽媽將它戴在枯瘦如柴的手上,因為經常乾重活,戒指有些變型,哥哥撿起戒指,不知道是不是門外的女人一直捏在手裡的緣故,上麵還有殘餘的溫度。
阿越看著哥哥,哥哥點點頭,他便立馬開了門。這纔看清站在門口的女人,她穿了一件灰褐色的襖子,長長的頭髮燙了城裡女人最愛的時髦大卷,她看著兄弟倆,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阿越著急見到媽媽,拉著女人的手就要往外走,女人笑眯眯地說:“你們媽媽冇有大礙,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去。”
她伸手想要拉著哥哥,哥哥卻不理她,默默地走在阿越身邊,走出院子的時候,哥哥回頭看了一眼快被雪壓塌了的屋子,光禿禿的樹乾上烏鴉正瞪著大眼睛看著他,他留戀地看著一眼後回頭跟在女人身後慢慢地走著。
這時候一輛麪包車停在了他們麵前,女人將阿越抱上車的時候,哥哥看到了車裡流出來的血,他大聲叫著:“阿越,下車!”
女人見阿越想要下車,一把把他推回車裡,將車門關上之後讓人先開車走。她回頭看著哥哥,露出一個極其冷漠的笑容,哥哥有些害怕地看著那個越來越近的女人,突然扭頭就跑,樹上的烏鴉嚇得撲棱著翅膀飛起來。
驚慌失措的哥哥朝著結冰的湖麵跑去,穿過湖麵就可以躲進小樹林,他奮力的奔跑,那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追過來,哥哥衝上冰麵之後撲倒在冰湖上,藉助慣性一下子滑出老遠,後麵的女人大聲罵著:“你這個小雜種,你給老孃滾回來!”
女人罵得很凶,但是奈何穿著厚棉襖和高跟鞋,根本追不上小野馬一樣的哥哥,眼見那個半大小子跑得不見了蹤影才悻悻地往回走。
躲在樹林裡的哥哥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等女人走遠了他才徹底放鬆下來,緊繃的身體一下子癱軟,渾身冇有一絲力氣。而最可怕的是雪又開始下起來,呼呼的寒風很快將那個孩子凍僵,鵝毛大雪打著旋兒飄落,輕輕地覆蓋在他的身上……
馬超陷在回憶裡,痛苦得握緊了拳頭。這一段往事藏在他心底二十年,冇有人知道,但是今天為了沈青他不得不揭開傷疤,將往事娓娓道來,因為他知道,沈青可能見到了阿越。
沈青輕輕地叫了他一聲,他才睜開眼睛痛苦地說:“昨晚我就覺得心慌,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所以沈青,你明白了嗎?昨晚那個人有可能是阿越。我在你的房間裡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他是我的弟弟。”
沈青看著他,像是要將他看穿一般,良久才點點頭說:“我也希望那不是你。”
然後沈青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馬超聽到阿越差點掐死沈青的時候,放開是雙手又握成了拳頭,沈青瞧見之後說:“今晚你跟我一起吧,我們一起見見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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