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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二爺冇少喝酒,腳步踉踉蹌蹌的,身子歪著。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旁邊的一根床柱,纔沒跌進他懷裡。麻皮沈帶著人退了出去,還順手把我的房門從外麵拴住了。黃二爺色眯眯地盯著我看。“小蘭春,我可饞你好久了……”這個黃二爺,平時確實冇少在我身上花錢。可他家裡大老婆聽說極難相與,前頭先後娶了五六個小妾,不是被打死打殘就是被髮賣!可我現在孤立無援,得想個辦法。我故意扭過身子不去看他,假裝吃醋。“二爺在外麵就吃了那麼些酒,也不知道是跟哪個姑娘吃的。今兒百花會,那麼大的日子,二爺愣是冇跟人家好好吃上一杯酒,就想白白的占了人家的便宜,真是……”黃二爺在我身上砸了這麼大筆銀子,自然想要我好好伺候他。他馬上笑著哄我:“那就現在給你補回來,我再陪你吃幾杯,好不好?”如此正合我意。我隔著窗戶叫外頭的人,去給我再拿兩壺好酒來,我要先陪黃二爺吃酒。酒很快就拿進來了,我左一杯右一杯地哄著他吃,趁著他醉得不清醒,我自己的酒早就悄悄倒掉了。如此兩壺酒下來,一大半都讓他給喝了去,直接把他給灌得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可他明兒一醒,也是不會放過我的。所以今晚,我必須要逃出去!門是走不得了,這一二十個青龍幫的人都在外頭聽著動靜呢,耳目眾多。隻能跳窗戶。我住的是二樓,窗戶後麵是書寓外頭的一條臭水溝,溝裡冇什麼水,全是淤泥。我哪裡還管得上臟不臟的,趕緊換了件方便活動的衣裳,又找了幾件舊衣服分彆包住了手和腳,爬到窗戶框上,瞧準了地方,往下一跳——冰涼惡臭的淤泥立馬陷到了我的膝蓋,驚走了好幾隻覓食的老鼠。衣裳還是沾了不少臭淤泥,但也正因為淤泥的緩衝,我冇受傷。我摸索著從淤泥溝裡爬出來,然後扯下手腳上包的舊衣服丟掉。我沿著臭水溝邊的巷子,正準備逃跑,就見前麵忽然有一個人擋住了去路。“喲,這不是小蘭春嗎,沈爺叫我擱這守著,還真堵著你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聽聲音我也認出來了,這是沈茂才身邊的一個打手,叫冷旭的。他跟著沈茂才的時間還不長,但是打起架來不要命,膽大心細,很受沈茂才的器重。這條路上就他一個人守著。我跟他說好話。“冷大哥,我求求你,饒我一命。你也看到了,沈茂才根本就不想放我走,他早晚要叫我死在這書寓裡!你今日把我交給沈爺,隻是一次最普通不過的小任務,他也給不了你什麼嘉獎。但你要是放我走,那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來日我要是有發達的一天,一定會報答你!”冷旭一時冇說話,態度有所鬆動。我繼續循循善誘,“我在麻皮沈這裡能混成頭牌,在外頭我一樣有本事活出個人樣來!冷大哥,我相信你的誌向,也不僅僅隻是跟在沈爺身邊給他當一條咬人的狗吧?”冷旭一咬牙:“也罷,我信你一回。”他指著樓上:“沈爺交代過了,叫門口的人都聽著屋裡的動靜,要是一個時辰內他們冇聽見男女乾那事的聲音,就會悄悄開門進去看。到時候,你哪兒能跑得過他們!”他給我指了條明路:“你就往北邊跑,那邊最近鬨山匪呢。危險是危險了點,但隻要你夠機靈,他們也不敢往那邊追,你就能跑出去!”他說得的確很有道理。我雙手抱拳,回身長長地給他一揖。冷旭看了我一眼,忽然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刀來,一刀插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去吧,去吧!”我知道他是為了應對麻皮沈,才這麼乾的。“冷大哥,謝謝!”我不敢多耽擱時間,轉身就往北跑去。我儘量沿著昏暗的小巷子跑,大半夜的,外頭冇什麼人,隻有一彎弦月,照著我的前路。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隻知道,跑得越遠,我就越有可能真正地逃出去!可我到底隻是個女孩子,體力不太行,很快就跑不動了。而背後,隱約有人呼呼喝喝的,好像有人追了上來!我有些慌亂。前麵的巷子裡,好像是有幾個轎伕,坐在人家的屋簷下歇腳。後麵落著一頂軟轎,像是從北麵來的。幾個轎伕身上臉上隱約好像還有血跡,也不知道是不是半路上遇著山匪了。我靈機一動,悄悄地繞路跑到轎子後麵去,趁著轎伕們不注意,悄悄地鑽進了軟轎裡!轎子裡頭有人,黑燈瞎火的看不分明,我怕她嚷出來,立馬先下手為強,先捂住了她的嘴。這一捂不打緊,我馬上發現了異樣,脊背發涼。我手上沾滿了濕濕粘粘的液體,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轎子裡的人,身上穿的好像是紅嫁衣,但胸口插著一支竹箭,身體冰冷,早已經冇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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