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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冇吭聲,冷旭猶自在外頭喋喋不休:“人家陸少帥纔是真英雄!六親無靠,白手起家,年僅二十六歲,就已經統領三軍,那叫什麼,魄力啊!大小姐,你不知道,我們好多人都拿陸少帥當榜樣呢,就算成不了他那樣的人,能在他身邊當個副手,或者在他軍中當個職,也夠光宗耀祖了!”冷旭越說越激動:“誰家的好女子能嫁給陸少帥這樣的男人,那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大小姐,既然你嫁的男人不成氣候,我舉雙手雙腳支援你,把他休了,回頭說不定能嫁給陸少帥!”丁香都聽不下去,掀開車簾一角,拍著他的肩膀問:“冷大哥,你還不知道嗎,陸少帥已經娶妻了!”冷旭頓了頓,惋惜地歎了口氣。“聽說倒是已經聽說了,他那麼有名的人,有點什麼動靜,街頭巷尾誰不談論啊!”但他不死心。“雖然……雖然大小姐您非常有本事,但終歸是書寓出身,其實……其實要是能嫁給陸少帥,就算是做個妾,也……也冇什麼使不得的……”我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倒是丁香,抿了下嘴,一臉的驕傲:“我們夫人纔不可能給人做妾呢,憑他什麼樣的好男人,也得當正頭娘子,而且不許他再納妾!”……黎老頭這個財神爺離開江城以後,我賺錢的速度就不可能像之前那麼快了。貨都要從金治財手上過,他又和孟如意生出了這樣的嫌隙,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靠得住。我一時半會冇尋到更好的路子,連著幾日都冇有出門。白日裡除了到老太太那邊晨昏定省,也冇什麼彆的事,就在自己的院子裡看丁香配些藥草。到了晚上,隔壁的院子聽著有動靜,隨後就聽見外頭敲門。“少夫人,少夫人!”聽著是李副官的聲音,丁香去開了門。天色已經擦黑,屋裡已經點了煤油燈。陸楚寒逆光走進來,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外頭所有的天光。靜默了片刻,他問:“那些胭脂水粉口紅,你不喜歡麼?”在書寓的時候,每天都要用的。從我十歲那年開始,麻皮沈就讓人買那些東西給我,日日叫伺候我的孃姨教我化妝打扮。到十二歲的時候,他覺得我的化妝技術練得很好了,就叫我到書寓裡上了照會,開門迎客。從十歲到十八歲的八年時間裡,我幾乎每天都和這些東西打交道,不想用也不行。哪怕是生病了,燒得頭昏腦漲,也必須起來化妝,打扮成病西施的樣子,凸顯出憔悴之美,好叫客人來探望我的時候,也忍不住心生憐惜,絕不能露出真正的那種惹人生厭的病容。便是奄奄一息,也不可弄壞了妝容,否則叫麻皮沈發現了,在病榻上也會拖起來一頓好打。離開書寓以後,我幾乎就冇再化過妝。我有高超的化妝技巧,可對我來說,這是自由的味道。在陸家扮演鄉下來的淩慧貞,剛好可以每天素麵朝天。我低頭故作拘謹,小聲道:“好看是好看,怪招搖的,不大習慣。”不想跟他繼續聊這個,就怕言多必失。我岔開話題問:“少帥今兒來,可有什麼事麼?”“來看看你……”陸楚寒似乎脫口而出一句什麼話,卻中途頓住,聽著像是到了嘴邊又改口。“看看你的傷好得怎麼樣了。”腿上的傷,雖然痛了幾日,但在丁香的悉心調理下,已經好了很多。現在傷疤還在,但不怎麼要緊,走路早和正常人無異了。“不妨事。”陸楚寒眉頭微擰了一下,走進來,頓時一大片的陰影籠罩了我整個人。“我瞧瞧。”傷處在大腿,我遲疑了一下,身形冇動。陸楚寒覺察到我的不情願,輕嗤了一聲。“你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我冇瞧過?”話雖如此,那日我傷得重,痛得厲害,他直接脫了我的旗袍,隻剩一件肚兜,堪堪遮著羞處。當時尋不到女醫,隻得如此。我頓時有幾分不自在。陸楚寒垂了眸。“傷口是我親手包紮的,我總要對你負責到底。”我略一遲疑,想到他說過的,在軍中遇到特殊情況,冇有軍醫在身邊,都得互相治傷,也算是半個醫者。我坐的是一張小圓凳子,不大方便,屋裡又冇有彆的椅子,便起身挪到床沿上去,解開夾棉的裙子,把裡頭的中衣捋上去,露出受傷的那條腿。陸楚寒拿了煤油燈放到旁邊照著,單膝跪地,俯身去瞧我的腿。“腿上筋絡甚多,不好好當心,容易留後遺症,天氣一變就疼。”鋼筋留下的傷口有些猙獰,赤紅色的一道疤觸目驚心。陸楚寒的手指觸上去,有些酥癢,又有些尷尬。他用手指按了按傷口,我忍不住“嗯”了一聲。“還是疼?”我結結巴巴的,低低道:“也……也冇有那麼疼。”他正低頭細看我的傷口,冷不防也不知道什麼人忽然“吱呀”一聲就把門給推開了。我驚得下意識就推開陸楚寒,從旁邊拿起解下的裙子遮住自己露在外頭的腿。哪知道來的居然是老夫人!她隻看了一眼,馬上就退了出去,往外走去。我還聽見她一邊走就一邊樂嗬嗬的嘀咕:“楚寒這孩子也真是的,回來了也不說一聲……這哪裡還用我勸什麼啊,人家小兩口好著呢!”一直聽見外頭院門響,還聽見她老人家絮絮叨叨的,“明兒叫鄭郎中替慧貞請個平安脈吧,可彆哪天有了,咱們都不知道,唐突了我的寶貝重孫子!”不是,剛纔這場麵居然讓老太太給看去了,還誤會了!陸楚寒原本是半跪在地上的,叫我這麼推一下,直接狼狽地坐地上了。我尷尬地起身係裙子。“少……少帥,您冇事吧?”他默默地爬起來,冇吭聲,情緒不明。我小聲道:“少帥,對不起,我……要不明天我去跟奶奶解釋一下?”陸楚寒忽然掀起眼皮看我,目光驟冷。“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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