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爾道季 第一百一三回 父子

-

韋任清頭也不回，帶著小鬼差離去。

“你真的不想聽聽師傅的過去嗎？”小鬼差問。

小鬼差成為茶館幫手，正是在他的師傅手上。

如果哪天韋任清死去，小鬼差都可以隨時解除契約，不再幫助茶館。

但是因為清鐘對這個鬼差有恩，不出意外，小鬼差將會一直幫助他們。

韋任清翻了個白眼：“我當然想啊！”

“你不是也知道些什麼嗎？”

小鬼差說：“我知道啊，知道一點點，不過對於他的過去，我也不知道。”

“......真是廢話你。”

小鬼差隨即嘲笑他：“死要麵子活受罪，乖乖順他意願，瞭解師傅的前半生，豈不是很好？”

韋任清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如果他要說，我不聽他也會說，正巧，去茶館說吧。”

隨著恐懼消散，韋任清猜測那隻掀簾鬼也已經陣亡，隻是不知道被誰所殺。

反正他們是贏了。

王念重傷，青龍兵團不知道陣亡了多少士兵，北門城樓轟然倒塌，修繕也需要耗費很多錢財，看王宮作何反應了。

隨著月光重新灑落大地，百姓歡呼。

朱雀兵團帶著大部分居民成功疏散，保護了百姓安全，得到百姓毫不吝嗇的讚美，李璞貳當然成為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但是這個夜晚，最無趣的便是玄武兵團，一兵未發，因為妖怪們始終冇有攻入王宮範圍，全部被絞殺在北門城樓下。

不像白虎兵團，至少負責保護王的安危，冇有危險就是最大的功勞。

最後清點戰場，損失最大的依舊是青龍兵團，就連最強的王念重傷，各級都頭門死的死傷的傷，其中陣亡最高的將領便是那個幫助王念吸引護法注意力的傢夥。

他是青龍兵團副指揮使，斬殺了不少妖怪，陰氣消耗大半，但是為了幫助王念，毅然決然前往戰鬥，最終被護法的化物之法貫穿，不治身亡。

戰鬥結束，暗幽衛修整返回王宮。

待在王宮裡的東方倩笑終於可以離開，狂奔前往茶館。

心裡暗自祈禱，希望如玉郎和韋任清冇事，要是出事，茶館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任何一個人的後果了。

......

黑夜如墨，漫過天邊。

王宮靠北，王的寢宮外。

水天伯觀察四周，發現壓抑許久的恐懼終於消失，且北方正燃起沖天的大火。

“解決了嗎？”

水天伯不敢擅下定論，隻能繼續守護在此，等待他們的迴歸給它們具體訊息。

不過寢宮內似乎已經按耐不住，小太監打開宮門，喜笑顏開第出來恭喜水天伯。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水天伯皺起眉頭，感到不可思議，這死太監乾什麼？

“快進去，危險尚未解除！”

小太監不以為然，自顧自地說：“大王決定賞賜將軍千兩黃金，請將軍撤離吧，這裡已經安全。”

水天伯的臉黑成一灘墨汁。

勝利的捷報冇有傳來，反倒先行賞賜，如此樂觀？

水天伯緊握武器，隨即又鬆開。

心裡暗罵自己不是東西，如今彭王不過還是一介少年，樂觀積極一些要不奇怪，反倒自己現在在這裡逼問太監，豈不是成了違抗王命？

“何處所得訊息，真實可靠？”

水天伯決定最後問一問。

“將軍請放心，大王心腹已經帶來確切訊息，暗幽衛大勝妖魔鬼怪，如今已經班師，屆時將宴請諸位，請回吧！”

水天伯恍然大悟，原來還有心腹，大王怎麼可能......隻靠自己呢？

從前的舊王不正是如此，宮裡必然還隱藏著高手，秘密保護著王。

水天伯拜謝之後，坦然離去。

目送水天伯解兵撤離，小太監轉身朝門裡說：“大王，人已經撤走。”

隨後一個臉色陰沉的少年從寢宮裡走出，身上披著赤色衣袍，金紋傍身，手持香爐，嘴裡唸叨：“真是麻煩。”

小太監在屋裡拿出燈籠，給少年引路。

“大王，小心腳下。”

少年踢了踢靴子：“他們怎麼做的，這不合腳，怎麼一件事也不順心呢？”

少年十分暴躁，香爐飄渺的煙霧纏繞，被其喝得七扭八歪。

“唉，那些工匠看大王仁愛，所以纔敢偷工減料，明日便去懲罰他們。”

“罷了。”少年推開往東的宮門，火氣似乎壓下，“叫他們重新製作幾雙，懲罰就算了。”

小太監點點頭：“大王真是愛惜人才。”

在太監的引路下，少年來到一處殿宇前，太監彎腰跑上台階，打開了鎖住的宮門。

從外麵鎖住的殿宇，按理說裡麵不應該有人或者住著人，可事實是，裡麵不止住著人，而且還是曾經萬人之上的彭王。

也是眼前這個少年的父親。

他當初便是被李封“清君側”所驅趕退位，時過境遷，父子倆卻又站到了同一個戰線。

他們現在有了同一個敵人。

“老爹，在這裡住得還好嗎，那些太監服侍得怎麼樣，有那個不長眼的，韋馬上叫人給你換掉。”

殿內陰冷肅殺，黑暗包裹，燭火的微弱光亮並不能給予太多陽光。

隻聽見大殿後，傳來一個太監的迴應。

“拜見大王。”

“臣等儘力服侍，若有不足之處，自當引咎。”

站在大殿門口的少年哈哈一笑：“老爹，你總說我不行，今晚這麼一看，我還要真的不行呢！”

“那幫老頭太厲害，不給我任何機會，宮裡養些藥師，簡直天方夜譚，難如登天！”

少年訴苦過後，殿後方纔悠悠傳來老父親的回答：“你太年輕，當然鬥不過他們，你有什麼幫手嗎？”

少年想了想：“我確實冇有幫手，孤軍奮戰呢，那李封手握大權，暗幽衛甚至四大禁軍，儘數受他調遣，我若是動手，應者恐怕無一。”

大殿後方的老父親笑了笑：“所以，你終於想起來你的父親了嗎？”

少年叉著腰，並不打算深入一步，他說：“並不是，兒子隻是來告訴老爹你，你當年朝堂上有無數幫手，有魯王叔叔，李正陽等出謀劃策，不也是敗於李封之流？”

“......”

“兒子我啊，如今一個幫手也冇有，想要重振錢家威風，隻能單槍匹馬，老爹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覺得我還小，根本不可能和李封之流掰手腕？”

“冇錯，也確實如此，李封掌管暗幽衛，給彭城帶來了不一樣的改變，在今晚甚至擊退了問天會的猛烈攻勢，風頭無限，我不可能對李封出手，也不能對李封出手，甚至連茶館我也無法動手。”

“除了被他呼來喚去，我什麼也做不了。”

少年笑了笑。

“父親你都不能破的局，我已經想到辦法，有時候我們不能堂堂正正地打上一架，甚至不能表現得很憤怒，我不需要朝堂上任何幫手，什麼智多星，不需要他們出謀劃策，我一個人即可。”

沉默良久的老父親開口：“你不要幫手，又豈能勝過他們，難道你想要操縱百姓？”

老父親笑了笑：“也不行的，你老爹韋曾經就是如此，民意不可弄，隻會害了你。”

少年反駁老父親：“老爹你就是太仁慈，不能下狠手，誰說除了百官百姓就冇有能用的「武器」啦？”

“想要打敗他們，決不能使用正常手段，必須作出一些犧牲，才能撥開雲霧見天日。”

少年丟下冷冷的幾句話，關門離開。

這是他們父子繼位以來的第二次對話，依舊是不見麵。

依舊是兒子居高臨下教訓父親一般。

躺在幽暗後殿的老父親，輕聲歎氣，隨後轉了個身，對太監說道：“睡一會兒，幫我準備好作畫用的紙筆。”

太監低聲允諾。

“王上，好生休息，莫要愁壞了身體。”

“哈哈，那小子還不足夠氣我呢。心高氣傲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