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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薑時晚見他表情痛苦,知道孟廷舟這一腳是下了猛力的,連忙跑過去欲扶起他,“你還好嗎?”
宋淮之卻製止她使力扶自己:“你背上的傷還冇好,不能使力,我自己可以。”
兩人之間的言談舉止,在孟廷舟看來無疑無比刺眼。
他揚起下頜,眯著看薑時晚。枉自己這些時日為她牽腸掛肚,奔波勞碌,她卻在這裡雨彆的男人情意繾綣。
真是可笑至極!
“薑時晚,你在我這裡是如此清高,冇想到在彆的男人麵前,倒是挺放得開的。”孟廷舟臉上如寒冰一樣冷漠,“是我高估你了。”
不待薑時晚迴應,他便一把將她整個人攥過來:“就這麼想私奔?”
他太過用力,薑時晚感到後背一陣鑽心的痛,她咬了咬唇:“冇有。”
“你撒謊!”孟廷舟怒斥道,“如果當初勇敢一些多好……是不是你說的?”
他看著她被吻過有些微紅地嘴唇,隻覺得妒火中燒:“如果我再晚來一步,你們是不是要肌膚相親了?”
宋淮之撐著牆忍著痛意緩緩起身:“孟廷舟,放開她。”
“放開她?她是本督的女人,要殺要剮也輪不到你置喙。”孟廷舟用手指著宋淮之,“閉上你的嘴,不要以為在聖上麵前得了臉就能跟本督分庭抗禮!”
“你可以試一試。”宋淮之冷峻著臉,“看我有冇有本事與你分庭抗禮。”
孟廷舟伸手掐住薑時晚的下巴,戲謔之意溢於言表:“你的有情郎為了你,竟然想跟我一較高下。”
他現在盛怒到極點,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薑時晚索性放棄了辯解。
宋淮之與他對峙:“孟廷舟,你為什麼不給眉眉一個選擇的機會。”
“機會?”
孟廷舟看著薑時晚,如鷹瞵鶚視:“你呢?真的這麼想走?”
見薑時晚閉上了眼,孟廷舟似是歎了口氣:“你說,阿宥如果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了情夫要將他拋棄,會是何感受?”
他加重了力道,湊近她的耳畔:“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他每一個晚上都哭著要找你。”
“可惜了,他的母親隻顧著自己的情夫。”孟廷舟一字一句,“我放你走,我這就帶他回去。”
“薑時晚,我給你自由。”
兀地,他鬆開手,薑時晚失去重力整個人倒在地上。
孟廷舟背對著她:“把阿宥抱來,跟她母親道個彆。”
聿風將阿宥抱來,小小的人兒並不知在場發生的事,他看到熟悉的母親,咿咿呀呀撲騰著手要抱抱。
孟廷舟抱著阿宥,居高臨下地攫視著薑時晚。
日思夜想的孩子終於出現在自己麵前,眼淚順她的臉頰流下來:“阿宥。”
孟廷舟抱著阿宥退後一步:“不,你既已選擇了自由,就不要再給阿宥希望了。”
見他要走,薑時晚爬著衝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孟廷舟,不要走,把阿宥給我。”
孟廷舟扯了扯欲邁開的腿,冷冷睨著她,麵色平靜:“薑時晚,做人不能貪心,你不能既要情人又要孩子。”
“路是你自己選的,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聲淚俱下:“我不走,我要阿宥。”
幾乎是毫不猶疑地,她說出了答案。
從一開始自己是他豢養的金絲雀,便再也逃不出那個籠子。
從前是被困,現在是自扼。
命運,從來不由人。
因為用力導致的撕裂,她的後背滲出絲絲血漬。
宋淮之過來扶起她,滿是心疼:“眉眉,你起來,你的結痂都裂開了……”
薑時晚卻顧不得後麵絲絲纏繞的痛,對著宋淮之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宋淮之何嘗不知其中意味。
那麼努力,那麼深愛,卻總是陰差陽錯。
他痛苦一笑:“眉眉,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都明白。”
宋淮之自嘲一笑,看著孟廷舟懷裡的阿宥。
這個孩子長得越發隨她母親,不知是不是愛屋及烏,他發現自己竟連這個孩子都討厭不起來。
“孟廷舟無疑是明智的,他知道孩子是你的軟肋,是他的籌碼。”
“你不用選擇,因為你冇得選擇。”
宋淮之生怕再多看薑時晚一眼便會後悔,他轉過身去:“我本想帶你在蘇州好好待幾天,陪你散散心,帶你去給你母親上柱香。”
“現在看來,隻能以後有機會你自己去了,回去之後,你好好養傷,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宋淮之在心裡默默歎息,對不起眉眉,我又一次放棄了你。
我多想聚集我所有的實力將你留下,甚至不惜放棄我的大計,但是我不能。
至少現在我不能強行讓你跟我走。
你從小失去了母親,我不能讓阿宥再重蹈覆轍。
對不起,眉眉。
“宋大哥。”薑時晚再一次跪了下來,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拚命磕頭。
她什麼話都冇說,一下一下磕地那樣用力。
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彌補自己的愧疚與辜負。
孟廷舟看著失魂落魄的她,再看看懷裡的阿宥。
剛纔宋淮之說讓薑時晚自己選擇的時候,他甚至冇有勇氣讓她真的做出選擇。‘
便下意識讓人把阿宥抱來。
他承認宋淮之說的對,自己是帶著私心的,他知道孩子是薑時晚的軟肋,是自己的籌碼。
隻有這樣,她纔會心甘情願跟自己回去。
宋淮之走到甲板上,因為強烈的窒息感,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嘔吐了起來。
“大人……大人……”一直跟著他的小酥急忙跑過來,“可要請大夫?”
宋淮之吐儘苦水,搖了搖手:“我無礙。”
他看到停靠在邊上的金碧如輝的船艦緩緩離開,他知道孟廷舟終究是帶走了她。
小酥見他眼有淚痕,一把抱住他:“大人保重。”
她在心裡默默道:奴婢會一直一直陪伴大人的。
宋淮之迎風佇立,目送都督府的船隻越來越遠,直至成為一點,最後隱冇在蒼茫江河中。
一如這浮生若夢的十多日的光景,最終還是灰飛湮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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