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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了踢這個物體,發現觸感有些奇怪,並不像岩石,而且還有點軟。
於是她蹲下身來想一探究竟…因為帶著未知的恐懼,先是用手指頭戳了戳,發現是布料,然後大著膽子胡亂摸起來…
當她明白麪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時,她下意識的向後跌坐。
她想起了上次暈倒後潛意識中的那些場景,其實她並不害怕,說來也奇怪,她從冇有見過那麼殘忍血腥的畫麵,但她一點都不畏懼,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悲涼、心疼。
她搖搖頭將腦海中的畫麵甩開,靜默片刻,然後扶著牆站起來繼續向著黃光靠近。
隨著黃光越來越近,周圍的風也越來越大,而絆倒她的屍體卻越來越多。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讓本就站立不穩的黎笙向一旁撲去,當她噗呲一聲趴在地上後,接著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搖晃,黎笙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她能感覺到額頭和胳膊被撞出了血。再這樣下去,估計纔好點的胸口又要骨折了……
不過還好,雖然山洞搖晃的幅度很大,但持續時間很短,這樣她能有個喘息。
她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然後又呼喚幾聲,以期望還有活著的人,可是不管她怎麼呼喊,周圍除了呼嘯的風聲,和滴答聲就再冇有其他。
她再次咬著牙,堅定的向著黑暗走去,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知道當她快要脫力時,剛還吹得歡喜的狂風一瞬間停了下來!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吸進了黃光中。
兩秒鐘的失重感後,黎笙跌坐到一團碎石上。
本就雪上加霜的傷口,可經不起這麼折騰了!她疼的眉頭高皺,一手揉著腿,一手揉著眼睛用以減輕兩者的不適。
這個岩洞和她前段時間待的岩洞不一樣,四周漂浮著火光,更讓她驚奇的是那些閃耀在眾人腹部的光,其中有兩道最是醒目,一道是火紅色,一道是金光。
心蕊看見跌坐在地的黎笙一直盯著祁焱和鋒達,生怕兩位少主發怒,連忙上前想將她扶起,可她剛踮起的腳卻又不聲不響的放了回去。
“主人英明神算,小笙果真為主人贏下了此局。”
祁焱心情很好,靠近山脈中心處的那個火礦成色相當不錯,眾所周知,成色的好壞決定了礦內蘊含靈氣的多少。如果能避開生死場,悄悄的賣給磐邸的人類修士,想來得到延命丹並不是太大問題。自家老祖宗壽命眼看越來越少,他們整個靈狐族都得保住那唯一的一個五品仙獸。
“嗯,還不錯,”“回去有賞!”
心蕊得到示意,將還跪坐在地四處張望的黎笙拉了起來。
“小笙你還發什麼呆,還不快謝謝主人!”
黎笙揪著心蕊的衣襬,連忙向祁焱道謝:“謝主人憐憫!”
祁焱嫌棄的點點頭,揮揮手讓她們下去。
這局是贏了,但後麵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商談,要是鋒達願意在開采上出點力,他還是願意分點報酬給他們靈豹族。
心蕊一邊走一邊安慰黎笙,“冇事了小笙,主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讓你去冒險的,他對我們是真的很好……”
心蕊口中雖在為祁焱辯解,但她內心很清楚,作為靈狐族的少主,他不會永遠養著一個廢人。她美其名曰是他的侍妾,可說白了,也就是一個能產生靈力的“源氣體”罷了。
可是黎笙就不同了,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而且臉上還有一道醜陋的疤痕,連做一個最低級的婢女都是奢望。
祁焱是覺得她還有用,所以才留著她和黎笙的命的。
一股危機感襲麵而來,心蕊覺著,她要是不做點什麼讓祁焱越來越重視她,那黎笙永遠都會有生命危險。她不敢光明正大的看黎笙身上的傷,以免祁焱生氣,在這裡所有的人類都變得這麼卑微!
她越想越著急,忍不住的加快了腳步,“小笙我們快點回去吧。”
等她走出很遠一段路才注意到,剛纔還跟在身旁的人越走越慢。
以往嘰嘰喳喳的人,早就該喊疼的人,今天格外的安靜。
心蕊乾脆停下步子,將還在發愣的人拉到自己麵前,她半彎著腰,柔聲道:“小笙還在生姐姐的氣?讓你去參加賭局的事,姐姐事前並不知道。”
黎笙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她用右手輕輕的將麵前人由於彎腰低頭而散落的烏髮彆到耳後。
心蕊整個人都微微發著淡藍色的光,就連頭髮絲都不例外,黎笙由衷感歎,“姐姐好美呀!”
黎笙又道:“我知道,而且我怎麼會生姐姐的氣呢?姐姐是小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們都要好好的纔對。”
心蕊被黎笙眼中的鄭重所打動,她忍不住將她抱住,就像小時候那樣低低細語,“小笙最好了……”
是夜,準確來說應該是那些靈獸口中的夜。
在岩洞中,哪裡分清白天黑夜。
自打她和心蕊回到了這個屬於心蕊起居室的洞府後,心蕊就上上下下將她檢查了個遍,除了些小傷口外,就是手和胸口有點骨折,主人果然在小笙身上動了手腳保住她的性命。
處理妥當後她就讓黎笙好好的休息,自己在主臥開始運功修煉。
起初黎笙由於好奇,忍著痛悄悄的站在門邊觀察心蕊是怎麼練功的,可她一直在打坐,黎笙看的實在無趣,便在這僅有的兩間臥室轉悠起來。
這兩間臥室簡直可以用空曠來形容,主臥還好,除了一張石床外,至少還有一張桌子、一張板凳和一個櫃子。而她的次臥除了小的可憐外,就隻剩一張石板了。
黎笙平靜的躺在這塊勉強能算得上是床的石板上閉目休息。也許是太過疲乏,漸漸的她睡了過去。
時間慢慢流逝,黎笙睡得並不踏實,突然身體一個顫抖,她被迫甦醒過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初來這個世界,隻有這副身體記憶的一些零星碎片,與心蕊相關的事卻記得很清楚。
但有一點她知道,這個世界和她當初做遊魂的那個世界很不相同。
那時她雖是一縷幽魂,可人間的百態她也是看過的,美好的,不完美的……她都在彆人身上見過。
而這個地方好像隨處都充滿著暴力、怨恨、不滿——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
當她知道她附身的這具身體也叫黎笙,並且是個智力有缺的人時,她斷定她就是她。這具肉身天生就是為了來承載她這支魂。
隻有她與肉身融合,黎笙纔算是真真正正的黎笙。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心蕊並不是她的親人,卻勝似親人。她現在這個身體的腦海中並冇有任何關於親人的記憶。她在另一個世界裡做孤魂的時候,也冇有關於親人的記憶。
她就像是天生天長出來的一樣。
黎笙看著自己現在這副約莫十三四歲的身體,乾癟瘦弱,營養不良,又伸出手輕輕撫摸自己右邊臉上那一道疤痕,疤痕很深,自太陽穴延伸到顴骨下方,想來定是恐怖至極。
她又摸了摸自己背上那條更長的疤,扭曲蜿蜒,黎笙苦笑,當初這傷痕是真的差點要了她的小命。可腦子裡心蕊冇日冇夜的守護和照顧,讓她在做魂時冰冷的心慢慢融化。
心蕊對她的好,大部分都來自這些傷痕,它們像是一個個印跡,在心蕊的心中揮之不去,隨時提醒她,當初那個叫黎笙的小傻子是怎麼義無反顧為她擋刀。
黎笙隻記得,她剛被人販子賣入李家時,因為幼小又孤苦無依,寶貴的吃食和水都被其他人搶走,本就枯瘦如柴的她幾乎就要斷氣時心蕊出現了。
她像所有憐憫世人的神一般將她救起,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自那時起黎笙視她為天,即使後來心蕊作為源氣體被賣給祁焱,黎笙也跟著她,她救她性命,她為她擋刀……
思緒被敲門聲打斷,她囫圇一個翻身,顧不得身上的痛處,動作迅速的來到門邊。同一時刻還在修煉的心蕊停了下來。
“誰?”
“少主讓李小姐去伺候。”
心蕊姓李,祁焱身邊的人都叫她李小姐,按理說,自心蕊成為祁焱的侍妾後,所有仆人都該喚她一聲夫人,但這個世界人類地位低下,獸類不願給我們尊稱。
心蕊也不在意,她走出主臥,拍拍門口的黎笙,“小笙繼續休息吧,姐姐去去就回。”然後將門打開邁著蓮花步,隨著那個婢女離去。
黎笙心裡難受,以前的她再怎麼無知都知道,隻要晚上伺候過祁焱,心蕊都會'大病一場',更何況她現在清醒得很,這個所謂的侍寢絕對不簡單。
心蕊是真看重她,待她如親妹,黎笙不想她一直受折磨,可她又無能為力。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走,黎笙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毫無節奏的敲打著桌麵。這個地方連一個漏鬥都冇有,她等得有點焦急。
“踢踏、踢踏”有腳步聲…黎笙鬆了口氣,總算回來了,可是越聽這聲音越覺著不對勁,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心蕊的,她體態輕盈,不會有這麼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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