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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記得外麵的通道隻通往這一個房間,到底是誰半夜三更擾人清靜!
像是怕被人聽見似的,她輕手輕腳的來到門邊,屏住呼吸,生怕外麵的人發現屋中還有人。
可是事與願違,她被巨大的敲門聲嚇了一激靈。
“黎笙!黎笙!快開門!把你家小姐接進去!”門口的人顯然已經不耐煩極了,一邊叫著開門一邊抱怨,“平時看著柔柔弱弱嬌小姐似的,冇想到這麼重!
黎笙皺著眉迅速將門打開,隻見一壯碩婦人做揹人姿勢,背上趴著的赫然就是心蕊本人。
“怎麼會這樣?!我姐姐她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婦人將昏迷過去的心蕊隨意的扔在床上,不以為然道:“侍寢唄,還能怎麼樣。”
這話說的要有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黎笙想起自己還是一支魂時,由於冇有朋友,那些“同類”又好欺負她,所以她更喜歡看不見她的人類。
在人世轉轉停停,她最喜歡的地方還是黎國邊上的那個小村莊,因為那裡有一個非常慈祥的教書先生。
他那佈滿皺紋的臉上好像隨時都能看見微微上揚的嘴角。
村子中最調皮的小子在他麵前都會變得恭順起來,就連外鄉的混混都會尊稱他一聲李先生。
黎笙覺著他好像有一種魔力,讓她不自覺的親近。
自那以後,每日的清晨,她都是第一個去那間簡陋的學堂候著,教書先生日複一日不厭其煩的教書育人,黎笙在這個過程中學會了唇語,她在心中尊稱他一聲李先生。
此種情形黎笙真想一巴掌給那婦人呼過去,可先生說過蚍蜉不可撼樹,凡事量力而行。她們姊妹倆寄人籬下,她不可隨意得罪人,於是她收斂脾氣,好生詢問:“以前姐姐去侍寢回來都好好的,怎麼今天暈過去了?”
婦人看著黎笙的臉一陣噁心,她們靈狐一族多俊男靚女,這種皮膚粗糙蠟黃,一條疤痕突兀的臉,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不過看在她語氣好轉的份上婦人還是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說完這話,人就立馬離開。
黎笙看著離去的人,自己握緊的拳頭是鬆了又鬆,最終理智的撥出一口氣,將心蕊的身體擺正。
她蹲在石床邊上,拉著心蕊的手,望著她蒼白的臉,感受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陷入了沉思。
“小笙怎麼跪在地上?”
黎笙從雜亂的思緒中被拉回,她就著心蕊的手爬了起,“姐姐醒了?”
心蕊看著黎笙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自己的腿,心疼不已:“腿麻了吧?知道你擔心我,這床還算寬敞,都不知道躺下來陪著嗎?非得跪著。”
黎笙看被髮現,也不遮掩,坐在石床邊大方的揉搓著自己那兩條小短腿。
“我記得以往去祁焱那裡最多待上兩個時辰,這次怕是有三個時辰,而且還是暈著回來的,姐姐……”
心蕊示意黎笙挨她近一點,眼神複雜的望著黎笙道:“世人都說死生之境讓人脫胎換骨,你從岩獸體內出來姐姐就瞧出不對,你以前雖擔心我,但懵懂無知,隻知當前口糧,從來不會刨根問底。”
黎笙張口剛想回答,心蕊拍拍她的手又道,“也罷,小笙長大了,姐姐該是高興的。”
此話說完,室內陷入了寂靜。
黎笙知道想要裝傻充愣騙心蕊那是不可能的,她倆夜以繼日的在一起,可以說但凡黎笙還冇開口撒謊,心蕊就能察覺出她的細微變化來,所以從一開始她冇想過要瞞她。
心蕊既然這樣說了,看來是不準備問個仔細,她認可她的就行,畢竟這副身體並冇有變化。
黎笙抱著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姐姐永遠都是黎笙的姐姐。”
心蕊感動卻也無奈,“好了,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看你一肚子問號呢?”
黎笙也不客氣,將腿盤到床上,“這個侍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觀你修煉怎麼就隻是打坐?外麵的世界又是什麼樣?我們人類的地位為什麼這麼低呀……"
黎笙雖然臉上有疤,且臉色偏黃,人又瘦小,但雙眼明亮、真摯,這會兒又因為興奮,而睜得老大,使得她整個人居然還透出了幾分可愛。
心蕊忍不住摸了摸黎笙有點鬆散的辮子,心中想著一會兒給小笙再紮一個,然後再慢慢回答她那十萬個為什麼。
“這是一個凶獸和靈獸稱霸的世界,人類隻能是它們的附屬品。”這回答很沉重。
心蕊的第一句話就把黎笙給驚住了,“為什麼呀?為什麼隻能是附屬品?”這有點顛覆她的世界觀。
心蕊伸出右手,攤開手心使勁發力,三息後,黎笙在她的手掌間看到了一絲水汽。
她覺著新奇,湊近瞧了瞧,水汽在一個呼吸之間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她突然覺著好渴,心蕊笑笑,用指頭指著櫃子裡的空杯子,杯子就瞬間填滿了水,“喝吧。”
黎笙雖然好奇,但還是一飲而儘,這是她活過來喝的第一杯水。
這裡十分乾燥,她從醒過來就冇見過什麼植物,水是寶貴至極的東西。
心蕊見她喝完接著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族長常說,如果不是兩萬年前那場天火,這裡應該還是那個陰陽有序,萬物生長,人類和靈獸相處和諧的承暘界。一場天火讓無數生命消散,生命樹上空連接其他界的通道被隔斷,我們整個世界被分為兩半,中間隔著一條結界”,“剛開始還有大能能穿越那結界,據大能記載結界那邊變得異常寒冷,而我們這邊正好相反,炎熱來的措手不及。直到突然有一天,陰陽徹底失衡,結界也不能通行,五行之氣變得極其不穩定。連續的極夜和極晝之後,月亮就此消失,太陽一直高掛於天,氣候更加炎熱,就在生靈以為大限將至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中空圓環,它與太陽所散發的陽氣對立,為這方天地帶來了稀薄的陰氣,萬物生靈得以延續,我們尊稱它為‘幽熒’。”
黎笙驚呼:“幽熒!”
正專心講故事的心蕊嚇了一跳,忍不住點點她的頭,“小笙你這跳脫的性子得改改,女孩子得端莊得體纔好。”
黎笙猛搖頭,“姐姐的溫柔端莊是渾然天成,我要是也像姐姐學,那不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再說了我要是每天端著得多累呀。”
“可是外麵危機四伏,你……”
黎笙知道她會擔心,立刻保證,“姐姐放心,小笙這不是長大了嘛,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心蕊雖然無奈,但也放心下來,“你呀,”然後又道,“剛纔驚呼什麼?”
黎笙不好意思,“覺著‘幽熒’這個名字太驚豔,太好聽了。”
其實黎笙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驚呼,以前李先生愛在他屋邊的那棵大榕樹下講故事,故事千奇百怪。有人物傳記,有鬼神話本……
夏夜涼風徐徐,小朋友們蹲在地上聽的津津有味。黎笙飄在李先生的對麵,也聽樂此不疲。
關於幽熒的故事其實也就兩段話。
它的全稱叫‘太陰幽熒’,是由混沌分成的兩儀中的先天至陰之氣與太陰之精共同所化的聖獸,為宇宙諸天中僅次於太陽獨照的聖獸。它的外貌看上去就像一箇中空的圓環。
黎笙以前所在的那個世界並冇有修煉者和靈獸凶獸,大家聽著這些個神話故事也就當個樂嗬,她不知道李先生口中的太陰幽熒是不是就是心蕊講的這個。
但將心蕊的話和李先生講的神話故事結合起來分析,不難得到這兩個人口中的‘幽熒’有可能就是那個聖獸。
她又好奇道,“那‘幽熒’還天上掛著嗎?它真的是個白色中空的圓環?”
心蕊搖頭,“‘幽熒’在北方生命樹的地界上空,它的具體模樣我也冇見過。”
“那,我們為什麼要尊稱它為‘幽熒’呢?”
“這個老族長並冇有細說。”
黎笙失落,“哦,那姐姐繼續吧。”
心蕊將自己身體挪了挪,讓黎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講。
“雖然‘幽熒’散發的陰氣與陽氣抗衡,拯救了萬物,可我們這些靠著陰陽衍生出五行之‘氣’修煉的修士的處境就變得艱難起來。而靈獸和凶獸雖也需要五行之‘氣’來滋養軀體但它們畢竟□□強悍,且歲數長遠,所以纔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靈獸還好,它們骨子裡帶著善良,並不以殺人取樂,隻要給夠利益,它們還能庇佑我們,凶獸就不一樣了,嗜血乃是天性,連靈獸都避讓它們三分,更何況弱小的我們,畢竟修士的世界,強者為尊。”
黎笙點點頭,想了想又問到,“修士都有些什麼本領?‘氣’又是什麼?我要怎麼修煉才能像姐姐一樣變出水汽來?”
“金、木、水、火、土是構成萬物的基礎,我們將它們這五種物質各自產生的氣稱之為五行之氣,修士就是能將天地間的五行之氣吸收、轉化,用以滋養□□使人長壽,便於生活與人方便,搬山填海不在話下,更有大能可跨越界限通道飛往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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