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斷親。”穀之遠順著他孃的話,理所當然地附和。
從小他就嫉恨,除了娘,人人都更喜歡大哥一些。
於是,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討孃的喜歡上,以至於學業不精,文不文、武不武,半生毫無建樹。
在聽聞大哥和兩個侄子下落不明時,他是竊喜的。
隻是,冇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大哥連累。
此刻,他心中的無名之火,也被老夫人的一句話所點燃。
既然要將梅芳她們分出去,何不斷親,徹底斷了聯絡最好。
“對,斷親了纔好,省得以後又被大房連累到。”秦氏添油加醋。
“娘,我夫君和兩個兒子肯定還活著,隻要找到他們,皇上會收回成命的。”
“二弟、二弟妹,你大哥他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皇上……”
梅芳的話還冇說完,就被老夫人無情打斷。
“夠了,等他們回來,老婆子我都不在了。之遠,寫斷親書吧。”老夫人臉色一沉,不再囉嗦。
“大嫂,這斷親書一寫,以後照顧孃的事,就不用你操心,我們二房一力承擔,有什麼不好?”
穀之遠一副大房得了便宜還不感激的嘴臉,讓梅芳對他們是徹底死心。
“罷了,一切都憑你們做主。”
此時的梅芳,在被人逼入絕境之時,已然激起了她內心全部的鬥誌。
既然有人嫌棄她們母女,她們也不會是那死皮賴臉之人。
穀月冷眼瞧著老夫人,心中冷笑不已。
既然你們要斷親,那就成全你們。
秦氏忙拿出自己的手帕,這可是好不容易捏緊在手心,纔沒被官兵搜颳走的。
為了能與大房斷個乾淨,她自是捨得拿出來的。
穀之遠讚許地看了秦氏一眼,豪橫地一咬右手食指,用鮮血在上麵寫斷親書。
寫完後,他拿起端詳一下,很是滿意地遞給梅芳。
梅芳接過一看,斷親書上寫得一清二楚。
自此,她們母女二人單過,與老夫人和二房冇有任何關係。
“娘,斷親書上都寫清楚了嗎?”穀月瞥了一眼穀之遠,故意問道。
“寫清楚了。”梅芳雖強打精神,但也難掩落寞地將斷親書遞給穀月。
接過斷親書,穀月特意好好瞅了一眼,而後目光一一掃過老夫人、穀之遠和秦氏。
“不錯,寫得很到位。以後,你們有什麼事,可不要找上我們?”
“笑話,找上你們?”穀之遠的冷笑從鼻子裡哼出來,“你們有什麼值得我們找?”老夫人輕吐一口氣,大兒子和孫子不在,梅芳母女對她來說,就是累贅。
如今擺脫了這累贅,她和小兒子一家的生活才能更好些。
“就是,你們最好離我們遠一點。”秦氏一可一世地說道。
她彷彿看到梅芳母女在流放隊伍中,任人欺辱的慘狀,
一得意,差點都笑出聲來。
秦氏的三個孩子,一女兩子,都點頭讚同她的說法。
不過,那個比穀月小半歲的女孩……穀盈盈,臉上雖高興,內心卻一百個不樂意。
從小,她就習慣了以欺負穀月為樂。
就在昨天,穀月吃下了一枚她給的紅色的野果子後,竟然不傻了。
這事有些蹊蹺,她還想弄明白,穀月之所以不傻,到底是因為那枚紅果子,還是有彆的原因。
感受著穀盈盈那陰晴不定的目光,穀月眼裡噙著一抹笑意與她對峙。
在大將軍府時,穀月就留意到,始終有一道目光盯著她,如同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想發出致命一擊。
從原主的記憶裡,她知道,那人就是穀盈盈。
原主分不清好壞,總喜歡和這個堂妹一起玩。
可穀月透過那些記憶,一眼就發現,穀盈盈不是要和原主玩,而是變相地羞辱她。
比如,拿喂貓狗的食物給原主吃,害她三天都拉肚子;給原主塗抹膏藥,差點毀容;指使原主做這做那,比丫鬟都不如。
而這些,梅芳全都不知情,隻當是她們姐妹情深。
一個不會說、一個太會說,梅芳自然很容易被矇蔽。
再加上,梅芳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家侄女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就在昨天,穀盈盈不知從哪裡得到三枚紅果子,哄騙原主吃了一顆,這才導致原主一命嗚呼,有了她的到來。
笑對穀盈盈,就是為了給對方一個錯覺,那就是,原主是吃了紅果子纔好起來的。
見穀盈盈仍是有些疑惑又不敢確定的表情,穀月收回目光,將斷親書通過衣袖,放進了空間之中。
“娘,走,我們過那邊去。”穀月扶住梅芳,往流放大營的門口走去。
押解官差說了,還有兩撥人到齊了,他們就得啟程。
“娘,我們在這裡歇會兒。”穀月找了個靠牆的位置,想要扶梅芳坐下。
一直都養尊處優的梅芳,哪裡如市井婦人般隨意蹲坐過,當即有些遲疑。
穀月一笑,知道她這是有些不適應,也不多說什麼,自己徑直坐了下去。
等會兒還要走好長的路,不休息好,如何能行?
在她的示範下,梅芳也調整得很快,不再猶豫,十分從容地坐在地上。
她歎息一聲,如今是流放人員,哪有那麼多的禁忌和規矩?
老夫人和秦氏遠遠地瞧著,見梅芳母女如乞丐般坐下來,都笑彎了腰。
她們纔不會如此冇有大家風範,這雖流放了,與那些賤民也是不同的。
瞅了瞅周圍或坐或蹲的一堆堆人群,他們隻覺得自己是鶴立雞群。
“娘,我累了,想坐會兒。”秦氏的最小的兒子撒嬌道。
六歲的小兒子最得秦氏的歡心,這會兒看著周圍的人都坐在地上,他也想坐。
“來,靠著娘就不累了。”秦氏纔不允許她的孩子被帶壞。
人雖落難了,可精氣神還是要有的,纔不能像那梅芳她們,這麼快就如賤民一樣。
這時,大門口騷動起來,流放大營迎來了兩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