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下旨抄了大將軍府,還要將他們流放南荒。
梅芳隻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一年前,她的夫君和兩個兒子奉旨前往南荒尋寶,至今未歸。
走前,立了軍令狀,一年內必須尋到寶物,否則,全家受罰。
如今,一年之期剛到,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動手了。
可憐她的夫君和兒子,一心為國,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短暫的失神後,想到女兒一個人在房中,官差們又要去抄家,梅芳趕緊爬了起來。
見她要跑,老太監嗬斥道,“不準動。”
隨後,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堆破粗布麻衣,不屑地說道,“所有人換上新衣。”
“公公,求求您,讓我去接女兒過來。”梅芳走到老太監麵前,哀求道。
什麼時候,大將軍夫人如此低三下四過,可如今光景不同,為了女兒,她不得不放下所有的尊嚴。
“晚了。”老太監冷哼一聲。
“啊……公公,求您了。”梅芳絕望至極,下跪求道。
她的夫君和兩個兒子都生死不明,唯一的女兒可不能再出事啊。
老太監似乎很享受這種拿捏他人生死的快感,隻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任梅芳磕得頭苦苦哀求。
要去換衣服的老夫人,刀子眼飛過梅芳後,跟著眾人去撿起地上的衣服。
待眾人進入廂房換好衣服出來,見梅芳還在不停地磕頭,額頭都滲血了,不由地都皺起眉頭。
老夫人和二房的人,都怕梅芳此時拖延時間,讓官爺遷怒於他們。
再加上,本就受大房連累而流放,他們恨不得上前踹一腳梅芳。
可礙於老太監在此,他們也隻能乾瞪眼。
乾脆等著梅芳被老太監治罪時,一個身影閃現於前,驚得他們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娘。”穀月扶起頭在流血的梅芳。
“月月。”聽著熟悉的聲音,原本因磕頭磕得神情都有些麻木的梅芳,一下子驚醒過來。
她抬頭看到穀月那張熟悉的臉時,如獲至寶地抱住了她,嚶嚶地哭了。
血染在了穀月潔白的衣裙上,一下子又讓梅芳有些懊悔自己的動作。
“娘,起來。”穀月順勢扶起了梅芳,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裙子已被弄臟。
她從空間裡取出無菌紡布和粘貼,給梅芳處理傷口。
這時,她完全看清孃的臉,竟然和後世的媽媽長得一模一樣。
“媽媽……”穀月脫口而出。
隨即,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改口道,“娘,娘。”
“月月,娘在這裡。”此時的梅芳,已然覺得女兒和從前大不相同,喜極而泣。
母女相擁,哭作一團。
“你們,還不快不換衣服。”老太監有些氣惱地吼道。
懲治人的手段,他還冇有使出,這人就自己出來呢。
不是說病重嗎?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他本想多問一句,可下一秒,卻發現自己隻能張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害怕自己以後不能在禦前伺候,老太監又氣又急,留下官兵在這裡辦差,自己帶著一群小太監倉皇而逃。
自打穀月出現後,老夫人及二房的人,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平時癡傻如三歲孩童的一個人,怎麼這個時候,就如正常一般人呢?
而且,她一來,剛纔還作威作福的老太監,竟然就成啞巴了。
隻是,他們來不及多想,就見官差們已經在分批往外趕人。
大將軍府的主子們,要先去流放大營,和大批流放人員一起前往南荒之地。
而府中的下人們,則要被押送去發賣掉。
大將軍府外,有不少人圍在大門口,觀望著被官差們推搡出來的人。
“大將軍府被抄家?還要被流放?”
“你有所不知吧,聖旨都下來了,大將軍尋寶不歸,說不定是叛國了,這是罪有應得啊!”
“大將軍怎麼會叛國,一定是皇上聽信讒言。”
“就是,這些年的國泰民安,多虧大將軍的保家衛國,我怎麼也不相信大將軍是那樣的人。”
“哎,聖旨都下來了,不信又怎麼辦?”
……
人們議論紛紛,有為大將軍鳴不平的、有幸災樂禍的,更多的隻是在看熱鬨。
穀月攙扶著梅芳走出大門,看著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一臉的平靜。
畢竟,在這個以皇權為大的古代,皇上的決定就代表著天意。
她一個後世穿越而來的人,無力改變什麼,隻能儘最大的努力保護身邊人。
大將軍府的人,在官兵的驅趕下招搖過市,前來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
老夫人和二房的人,都在極力地四處張望,希望看到孃家人來為他們送行。
可是,一直走到流放大營,押解官居差接收了他們,都冇有見到一個熟人。
心中惱怒的老夫人,將氣都撒在了梅芳身上。
“好端端的大將軍府,從老將軍的手中傳下來,偏讓你們大房給毀了。我要是你,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在老夫人看來,大將軍府的榮耀,都是歸功於她的夫君。
而她那不爭氣的大兒子,則是害群之馬,毀了他們的榮華富貴。
“依我看,說起來,真要一頭撞死的人,莫過於老夫人。”
不待梅芳出聲,一句清脆的聲音的響聲,驚得老夫人心頭一顫。
老夫人這一生,還從來冇有人敢如此對她,當即望過去,見到的卻是穀月。
這個癡傻的孫女,最不受她的待見,甚至一度讓她認為是全府的恥辱。
看著與平日裡那渙散無光的眼睛,此刻變得炯炯有神,正漠然地注視著她,老夫人猛地眨了眨眼,終於確定,穀月跟以前不一樣了。
可她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在老夫人看來,這個小賤人,比之前癡傻時更惹人生厭惡。
“娘,月月不懂事,她的話,您千萬彆當真。”
瞧著老夫人的眼裡能噴火,梅芳趕緊賠不是。
以往老夫人對穀月,最多是眼不見心不煩,隻當冇她這個孫女。
而這一次,以往所有被壓抑的不滿,似乎在穀月的一句話中被放大了。
“彆當真?梅氏,你女兒能耐大了去。”老夫人冷哼一聲,“既然嫌棄我這個老婆子,你們母女可以分出去單過。”
老夫人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處處不聽從她的話,小兒子對她百依百順,所以,她更偏愛小兒子。
小兒媳秦氏人滑嘴甜,更是哄得老夫人眼裡隻有二房。
自從大房父子三人失蹤後,老夫人對梅芳母女,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皇上惱怒下旨,連累她到老了受這樣的苦,更是看這母女不順眼。
“娘……”梅芳震驚,冇想到老夫人在這個時候,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將她們母女分出去,孤兒寡母的,在流放路上,如何能平安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