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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生起身站於廳堂正中,橫眉立目,環視諸人,厲聲道“
薑福何在?發動廣鹿島所有人等,不拘男女,命你半月之內準備五百套白衣,白褲,白帽,不得有誤。
錢武何在?命你半月之內準備雪橇二十具;小兒玩具冰車五百個,記著要適合大人的身材方可;鐵蒺藜百斤,一尺粗,三尺長鐵箍木炮兩具,不得有誤。
將船廠,鐵匠鋪的所有工匠都從被窩裡拉出來,日夜不停的給某做,其他一律停工。
李仲平何在?往返十五日的吃食準備著,此外五十斤火藥桶十,火油五桶,黃豆三百斤,不得有誤。
王寶何在?速速清點物資,尤其是棉甲,鎖子甲,鐵葉甲有多少具,建奴善射,弓強力重,咱們冇個防護可是要吃大虧。
好了,暫時就安排這些,有問題都現在講,出了門便再無情麵可言。”
王寶,仲平還好,隻是清點物資而已,可是福伯,錢武二人俱都麵色發苦,半月之內要搞如此多的物資可如何是好?
薑福這麼老實的漢子,也不由憤憤說道“少爺,五百套太多了,如今正值隆冬,白衣白褲白帽俱都要新增棉花,兩麵縫製方能保暖,十五日內斷無可能完成,老漢請罰!”
明生以手撫額,笑曰“不需如此麻煩,軍士們不都是有棉衣,棉帽在身麼?隻需在麵上縫一層白布便可,如此是否可行?”
薑福尷尬一笑,躬身領命,心中狠狠給了自己幾巴掌,這麼簡單的主意,自己咋就想不到呢?事情還能這樣玩。可轉眼又是麵色泛苦,這麼多的白棉布也不是好找的,怕是整個島上的褲頭都要扒下來,於是乎三天之後,廣鹿島再無一人有白布沾身,便是連擤鼻涕的手絹也都強行征收。
這邊福伯剛剛領命,錢武則急切發聲道“少主,如此多的物件,雖是做工都不複雜,但咱可說好了,我等儘力而為,需要試製幾天才能知曉半月之內是否能夠完成。”
明生也冇有好的辦法,工匠這邊可都是硬物件,隻雪橇廣鹿島有那麼三五具,其他俱都需要加急趕製,冇什麼餘地可以投機取巧,隻能安慰道“武叔,放手去做,廣鹿島人手任你挑選,隻要你需要,便是小子也可隨意指使。”
錢武撇了一眼明生,撇嘴道“你去便是添亂,可不敢用你。”
……呃,被**裸的嫌棄了,明生也不以為意,揮退眾人之後,自己也不敢閒著,帶著王寶直奔校場。
前世的後金八旗被吹上天,也不知道是明軍太菜,還是旗軍太勇,總之是將明軍吊打,一路打,一路投降收編。
虎豹營雖冇有同建奴打過,不過女真士兵卻是在鼓樓見過不少,都是身材壯碩,肌肉疙瘩滿身之輩,諸部落之間更經常廝殺,戰鬥力不高纔怪。
明生也不是諸葛亮,眼眸一亮便計策上身,更何況打鐵還需自身硬,趁著半月時間玩命的訓練。
明生帶回四哨人馬,廣鹿島原有六哨,共計十哨人馬,再加上明生衛隊,也包括明生自己,自此之後,便被孟超玩命的操練。
一則訓練匍匐前進,便是趴在雪地裡爬行,不能出聲,更要忍受地表的寒氣,這無論對體力,還是耐力都是極大的挑戰,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二則訓練弩箭射擊,匍匐射擊,跪立射擊,戰立射擊,移動射擊,每日訓練不輟,手弩都不知被練廢了多少。
有人說不是有火銃麼,為毛還要用手弩。
需知此時的火銃乃是火繩擊發,可不是機關槍,擊發速度比手弩還要慢,準頭也不好,大多時候適合應對正麵密集之敵,靠數量取勝。更主要的是擊發時動靜太大,又有火光,擺明告訴敵人,某來偷襲你了,這不是傻麼。
而此次明生要做的是偷襲,手弩便是首選,隻要靠至近前,就可殺人於無形,最大可能的延遲敵人反應時間。
如是魔鬼訓練十二日之後,有人漸漸承受不住,或精神上,或體力上,冇有話講,俱都直接淘汰,挑挑揀揀得精兵四百二十餘人,再加上明生的衛隊,共計四百五十餘人。
“怎麼樣,可還撐得住?”明生看著麵前幾人,笑嗬嗬問道。
六人站的筆管條直,挺胸抬頭,齊聲道“撐得住!”
明生很滿意,甭管怎麼樣,這氣勢有點人民子弟兵的風範。
這六人便是明生的親隨,其他虎豹營將士都是根據馮通編製的條例訓練,脫胎於戚家軍,而這幾人則是由明生自己操持。
這廝前世每次看國慶閱兵都激動萬分,被雄渾的氣勢所震撼,單指那氣勢便能將敵人嚇個半死,可惜自己也未曾當過兵,隻軍訓過半月。
想必這一套現在也是合用,軍紀嚴明的部隊,戰鬥力差不到哪裡去,於是乎將能記起的一套通通搬來,行走坐臥,穿衣疊被,都依著軍訓時的規矩,更是動不動就搞什麼緊急集合。
初時幾個小子哭爹喊娘,但時間長了之後,有些東西便印在了骨子裡,隻這一種氣勢,便與眾人截然不同。
明生擺手道“好了,都坐吧。”
幾人方纔放鬆身形,圍攏在明生身旁。
苗俊撓著後腦勺,笑嘻嘻的問道“少主,這次讓俺們哥幾個衝在前邊唄,天天訓練好生無趣。”
其他幾人也笑嘻嘻的起鬨。
明生瞪了幾人一眼,怒聲道“衝個屁!你們幾人誰操刀子砍過人?此番前去,你等便隻帶雙眼珠子,多聽,多看,多學,不說話,服從命令,可知曉了?”
幾人神色訕訕,難掩失望之色。
明生也是無言,誰還冇年少輕狂過,像這種中二少年,不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麼,都以為自己有本事,天是老大,某是老二,實則是冇被社會蹂躪過,進社會分分鐘教你做人,不在社會中吃幾番苦頭,誰還好意思說自己成熟。
明生隻能鄭重道“苗俊,蔣偉,薑醜,馮群,李天奇,郭世榮,你們六個同某年紀相仿,大不了幾歲,隻要自己努力,將來都是要獨當一麵的。
切不可隻憑血氣之勇。某也冇讀過甚的兵書戰策,但有一點,遇事多思量,謀事要周詳。好了,都滾蛋吧,彆再來煩本少。”
......
這一日,諸多準備完畢。
四百五十餘人身穿白色衣裝,隻一雙眸子外漏,人手兩條木把鐵釺,長有三尺,腳旁放著長寬各二尺的冰車,二十輛雪橇載著各種物資。
在明生一聲號令之下,陸續登船。
廣鹿島有狗,但是不敢用,再聰明也畢竟是畜生,也冇後世如訓練軍犬般的手段,路上難免會有犬吠之聲,更何況也冇那麼多狗。
冰車為何物?可視為縮小版的雪橇。兩根二尺長四棱方木,高四寸,寬二寸,底部各鑲嵌一根黃豆般粗細鐵線,鐵線打磨光滑,方木頂部鋪一指厚木板,用鐵釘固定在方木之上,就這麼簡單。
人或跪坐,或盤坐在冰車之上,雙手各操一條鐵釺,鐵釺一頭木把,一頭磨尖,雙手高舉鐵釺,同時用力下揮,鐵釺便會斜刺冰麵,如是往複操作,冰車便可在冰麵上如飛而行。
這玩意一試便會,不用學,不似後世的滑雪板,不學個幾月根本不敢出去玩票。
揚威,揚武二船行至薪島海域,海麵上浮冰漸漸增多,不敢再行,明生便率眾分乘舢板,哨船悄悄登陸薪島。
待天色漸暗,夜幕降臨,眾人收拾行裝,紛紛盤坐於冰車之上,在鴨綠江廣闊的冰麵之上馳騁。
冇有狗,人拉雪橇也是一樣,十人排成兩隊,用麻繩連接,輕喊一聲號子,同時用力。冰麵摩擦力極小,隻要速度上來之後,並不用費力多少,由著慣性前衝,時而用鐵釺加力一番即可。
如此歇歇停停,一夜之間便行七十餘裡,在天色將明之時,躲入岸邊叢林之中歇息,如此往複,三日夜之後,明生率眾趕至一無名河口。
小河冰麵寬有三丈餘,蜿蜒曲折,一頭紮進西北群山之中。
明生回頭問向譚琦“可確定是這個河口?”
譚琦點頭道“確定,某曾自己走過一次,此河蜿蜒曲折,越往西北冰麵越窄,但可直通紅石堡東側一小湖,約四十裡長度,小湖同紅石堡隻一山之隔,那山也不高,隻二十丈左右。”
明生點頭,揮手間虎豹營分作四隊,雪橇居中,脫離鴨綠江,轉入河口。此河兩側山巒起伏,多件樹木,少見生人,再不用東躲西藏,於白日裡向西北而行。
入夜十分,方纔趕至譚琦所說的無名小湖。
連日奔波,縱使再強悍的漢子,也有些吃不消,明生命在一鬆林之中安營紮寨,由於臨近敵營,也不敢生火,虎豹營將士們隻能將肉乾,饃饃等食物碾碎,就著雪水強行嚥下,然後縮在帳篷裡閉目養神。
篝火就更不要想,給敵人發信號麼!也許是太過乏累的緣故,不一會兒,帳篷裡便傳出熟睡的呼嚕聲。
這也冇有辦法,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最小化自己的損失,便要付出代價,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吃些辛苦而已,又不是死人。
翌日天色微明之時,明生帶六個親衛悄悄越過湖麵,爬至小山山頂,俯瞰整個紅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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