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傳 第159章 鬱陵島瑣事

-

[]

馮通此來，主要便是將明生這位大少爺給請回去。

平時尚好，諸事自有各個協理解決，可突然間增加了這許多人口，著實難為住了新成立的移民署，馮老漢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除此之外，自然帶來了米糧物資，日常貨物等等，還有近三百戶人口，一千三百餘人。冇辦法了，能消化一點是一點，不要也得要。

馮通可冇想到明生將東海沿岸掃蕩了一圈，囤積的糧食不要太多，便是再來幾百戶也不是問題。

明生高興的很，這支船隊來的正是時候，不僅帶來了移民，更帶來了土豆，紅薯，玉蜀黍等米糧，卻是正好能趕上春耕之時。

召來孟超，周華文，索察幾人，明生給幾人下達任務。

一則給孟超放權，允許這位總督大人從今後的移民中自主招兵，但不可超過一營三千人的編製，武器不夠，便拿繳獲的建奴裝備湊合著用，慢慢補充製式裝備。

同時責令孟超成立探險隊，沿鯨海北上探查地形，繪製地圖，尤其要關注苦兀島所在，順帶尋找本地土人所言的使犬部，使鹿部。

也不知道索察所言真假，總之老輩的土人有言，極北之地有使犬部，其犬可雪地奔行，居民多以犬車載貨，料想應該是哈士奇的祖宗雪地犬。

使鹿部更是讓明生愕然，其族飼養钜鹿，犄角寬大崢嶸，不畏嚴寒，冬季裡騎鹿而行，可日行百裡。這可就牛掰了，馬匹雖好，但是也怕凍，更怕路滑。可這鹿倘若所言為真，不啻於北府營的一大助力。明生前世依稀聽說過印第安人有騎鹿的，不想亞洲也有，那這個鹿應當就是麋鹿了。

二則是命周華文成立尋礦隊，這地方在後世可是礦區，無論是鐵礦，還是煤礦，找到一個便是大賺；至於耕種之事，卻是不用叮囑，這廝門清，比明生更專業。

三則是命索察四處搜尋散民，也就是脫離部落，獨居的孤魂野鬼，這些人或三五戶，或七八戶聚集在一起，在山林野地中也有不少，蒼蠅再小也是肉，聚沙成塔，北地生存環境惡劣，積攢這些人口不容易，一個也不想浪費。

諸般安排之後，同海蔘崴眾將拱手告辭，在容貞眼淚汪汪的注目下，登船啟程。

八日後，艦隊抵達鬱陵島。

西海岸居中，有一漏鬥狀的長條形峽穀，臨近海岸有些許平坦之地，鬱陵城便座落在此處，說是城，但其實是有數百帳篷組成的難民營。

木質的房屋不足三十餘間，俱都是明生所帶的第一批移民所建。

無數身影穿梭在山林之中砍伐樹木，準備伐木建房，數十個婆娘正在將海魚串起，搭在木頭架子上晾曬。

冇想象當中的淒慘，但也絕對說不上樂觀，百姓們都是麵有苦色，時不時的有些抱怨。無它，這個島麵積雖大，但是山巒起伏，山高林密，適合耕種之地很少，這對於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大明流民來說，簡直可以說是死地，冇地咋個生存？

總不能天天被人當豬養著吧。

明生同馮通老爺子巡視一圈之後，心中有了計較，這地方其實不差，同漁民瞭解到附近海域乃是一處絕佳的漁場，各種海魚繁多，不需出海太遠，便可收穫頗豐。

尤以魷魚，鱈魚最多，魷魚味道雖腥，但處理之後可長久儲存，若是新增些許香料，彆有一番風味，乃是小酌的佳品；鱈魚脂肪濃厚，魚肉白嫩，可惜這年頭冇法子製冰，也隻能用鹽鹵了曬成魚乾。

明生瞭然，這樣的寶地有甚的抱怨，無非是缺乏漁船，漁民爾。

叫過鬱陵島民政官，明生笑問道“王鎮長，你執掌一方，可有富民之策？”

王澤寬麵色憔悴，麵色淒苦，人家高升都是或去往海蔘崴，或去往淡水寨，這些地方不管如何艱苦，可好歹能給百姓找到營生。

可鬱陵島無可耕之地，無山珍野味，也就樹木值幾個銀子，可四海商社占據的地盤哪個也不缺少樹木，憑這一點能養幾個百姓？

漁業麼，被這廝自動忽略了，也怪不得他，都是旱鴨子出身，冇來四海之前，連海都冇見過，對海裡有多少寶貝一無所知，慣性的認為漁民所產又做不得主糧，百姓們終是不能自給自足。

“少主，目下鬱陵一地全靠牛頭城接濟，屬下遍尋島嶼，也找不到好的營生。”

王澤寬皺眉說道“除木材，漁業之外，還可種植些許甘薯，土豆，舍此之外，再無其他營生可做。”

明生拍拍其肩膀，笑言道“無妨，隻此兩樣便也夠了，需知大海廣闊無垠，其物產更勝陸地數倍，怎會不能養民？”

明生點指正在晾曬的魷魚“便如這魷魚，處理之後可為百姓所食，你可召集善於烹飪的婦人想些法子，看如何能製作的更易入口，例如辣椒醃製，用些許辛辣去其腥味。某在這裡給你個定心丸，隻要味道尚可，有多少，四海商社便收購多少。”

又順手撿起一片漂浮在岸邊的海帶，笑道“此物你可吃過？”

王澤寬搖頭，這玩意誰吃啊，有冇有毒，人吃了會不會生病，大少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好，咱們今晚便吃這個，你安排人多撿幾片過來。”明生有點想涼拌海帶的味道了，自從來了大明還冇吃過，其實廣鹿島，濟州島也有，卻是一時未曾想起這也是一門營生。

王澤寬半信半疑，無奈大少爺言之鑿鑿，便派人去尋了幾片。

來大明之後，明生第一次下廚，大袖挽起，將海帶清洗過後，捲起切絲，沸水稍稍煮片刻之後撈起，生蒜切碎，過油之後的乾辣椒，倒些許油鹽，香醋攪拌，齊活。

入夜掌燈之時，桌案之上已經擺齊四菜一湯，涼拌海帶，紅燒鱈魚，油炸魷魚圈，清水煮蝦，旁邊放著一小盤香醋，另有魚湯一盆。

馮老漢直接傻眼，簡直重新整理了自己的三觀，這娃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何時進過廚房？

老漢圍著桌案轉了幾圈，嘖嘖點頭，先不說入口如何，隻這賣相便看著舒服，嗯，聞著也香，勾的老漢饞蟲蠢蠢欲動。

“嚐嚐？”明生將筷子遞給馮通，王澤寬二人。

“好！那便嚐嚐。”馮老漢夾起幾根海帶絲入口，不由眼眸微微眯起，緩緩咀嚼。

“好吃！酸辣清脆，口感順滑，斟酒！”俄爾，馮老漢哈哈大笑“你小子還有這個本事，有這等好吃的，怎的不早早拿出來孝敬！”

真能吃？王澤寬也急忙嚐了幾口。嗯~海帶可吃，而且味道不錯。

明生請二人入座，觥籌交錯之間，明生笑言道“人不能被尿憋死，你看，無意中鬱陵島又多了一門營生，無論是海帶，還是鹹魚鹹蝦，經過處理晾乾之後，可經年不壞，何謂冇有營生？”

王澤寬拱手受教，但旋即皺眉道“如此，所需漁船甚多，百姓哪裡有這許多銀錢購置，難道要官辦捕撈？”

明生急忙擺手，這不是扯淡麼，捕魚還要官辦？這特麼的要養出多少貪腐之徒，能放就放，百姓聰明著呢，隻需引導便可，見到了好處自然蜂擁而上。

“不可官辦，但可放貸，也就是貸款給漁民，以便購置漁船。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可放貸，需有個章程，例如是否有會架船？是否有打漁經驗？你這兩天草擬出來，給某觀瞧。

另外，很多也可以近岸養殖，便如這海帶，靠著海邊拾取能有多少，養殖纔是最好的辦法，這就需要靠百姓們集思廣益了。

記住一點，漁業便是鬱陵島將來的主業，多了不敢說，養活這幾千百姓還是冇問題的，你隻需引導便可，漁船麼，本少自會安排船廠加緊趕製。”

兩日之後，明生率艦隊悄然離開鬱陵島，經對馬海峽，返回牛頭城。

剛至港口，便有噩耗傳來，大明敗了！

楊鎬一意孤行，於二月底兵分四路進攻後金都成赫圖阿拉。

而老奴早已經對明軍佈置瞭如指掌，率主力逐個擊破，這其中有多少漢奸的功勞不得而知，總之是軍情儘為老奴掌握。

明軍西路軍主將總兵杜鬆率主力進抵薩爾滸，分兵突襲吉林崖、老奴集眾近五萬，同杜鬆部決戰，因明軍兵力分散，兩日後戰敗，杜鬆戰死，保定總兵王宣、原任總兵趙夢麟，都在戰鬥中陣亡，明西路軍全軍覆冇。

主力覆滅，北路軍統帥馬林大驚，率軍固守尚間崖，但因兵不過萬，士氣不振，旋即被老奴率主力攻破，敗逃而走。

南路軍李如柏部得知兩路軍馬俱敗，直接潰逃。

東路軍劉綎這一路從寬甸出發，距離主戰場兩百餘裡，道路崎嶇，訊息不暢。

連克牛毛、馬家二座敵營之後，遭遇後金兩個牛錄防線，劉綎派兵重重包圍後金軍，劉招孫率精銳突入敵營，全殲守軍。

老奴戰敗幾路軍之後，揮師東進，設伏阿布達裡岡，策動明將祝世昌等明將謀反，打算裡應外合圍殲劉綎部，卻哪裡想到劉招孫有明生提供的名單，早盯住那些有可能投敵的明將。

劉綎假意邀諸將議事，祝世昌等人不知是詐，入營之後，直接被伏兵斬殺。劉招孫手提祝世昌人頭傳檄各部，將叛將的一乾親信儘皆斬殺，穩住軍陣。

劉綎方纔得知其他三路軍馬俱敗，萬分無奈之下，率軍緩緩撤退。

老奴得知劉綎退軍，命次子代善率軍急追，不料劉招孫設伏，前後夾擊之下，代善軍潰逃。

兩日後，劉綎率軍退回寬甸。

此戰大明戰隕將士四萬餘人，僅劉綎一路得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