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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歸揚武號之後,明生輾轉難眠,無它,深感四海同諸歐洲列強的差距。
大明手工業繁盛不假,但出口貨物都是輕工業產品,絲棉製品,瓷器,茶葉等等,重工業卻是被人家甩出好幾條街。
例如造船,槍炮,機械都落後不止一代,便如這小小的紐倫堡蛋,雖然錶盤上僅有時針,而且月餘便會產生十五分鐘左右的誤差,但不可否認,其內部構造精巧,發條,齒輪裝置已經運用到相當高的程度。
這便是差距,畢竟大明連一個鐘錶匠人都冇有,對時間的界定也很籠統,半刻鐘,一刻鐘……可人家已經按分鐘來計算了。
當然大明有欽天監,天文觀察,測量時間也不差,當儀器都是大號的,難以普及。
更為可氣的是大明有最為發達的鋼鐵業,鍊鋼方法是冠絕世界,然而冇卵用,好材料都被製作成了劣質品,而卜加勞鑄炮廠卻利用大明的優質鋼鐵,鍊銅煉錫技術打造出質量優良的鐵炮,銅炮。
為啥?士農工商,重農抑商,手工業者和商人排在最後,上千年的打壓之下,骨頭都是酥的,尤其在元明統治之下,匠戶冇有自由,各方麵都受到嚴格的管控,實則嚴重限製了這些人的創造性。
整個社會對新技術,新發明的漠然令明生膽寒。
這特麼的若是不能把這股歪風壓下去,直接踩死,便是有十個張居正,百個範仲淹也冇用,不通科學,不講技術,不玩商業,天天孔曰孟雲,站在危樓上說道德,純屬扯淡。
幾路觀風的人馬也冇甚的發現,都是土包子進城,要麼盯住路邊的稀奇古怪建築品頭論足,時不時的見有人進去跪地禱告,嘟嘟囔囔,這啥玩意,這是葡夷的祖宗祠堂?要麼盯著葡夷婆孃的胸脯看,白花花,鼓鼓囊囊,口水不知流了多少,可正事一點冇乾。
哎!還特麼的要自己親自出手,都是一群隻知道生理需求的憨貨。
第二日一早,明生便穿著便裝,帶著六人下船,在濠鏡各處閒逛。
兩萬餘人的城市能有多大,同牛頭城差不多,一個上午便可大概的遊覽一遍,還真讓明生尋到了幾個有意思的地方。
並不是牌樓高聳的聖保祿教堂,建築確實高聳壯觀,然而對明生說來卻是無用。
是否能將道家包裝一下,也學學人家四處傳道?
算了,這些牛鼻子飄忽不定,都是修身養性之輩,好像對傳教都不太上心,信不信你隨意,反正也不耽誤我自己的修行,可不像西方的宗教,承擔了大部分的政治,社會符號。
雖同為宗教,但一個給人立規矩,傳播思想,控製人心;一個卻是釋放人性自由,我行我素,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愛咋咋地,我自修仙。
明生縮了縮脖子,果斷放棄將這個想法,老道太高階,文盲玩不起。
聖保祿教堂前一條垂直大街,寬足有三丈,兩側商鋪鱗次櫛比,中西建築混雜,頗為繁華,大街上更是人頭攢動,偶爾可見葡夷貴婦手拿羽扇,身穿蓬裙,頭頂寬沿禮貌,三五成群的在街中走動,身旁有黑哥護衛。
明生東敲西看,但見左手邊有一寬敞門麵,為巴洛克式建築風格的二層小樓。
我去,這個霸氣,窗戶都是玻璃,雖說透光性不如後世的玻璃,屋內情景有些模糊,有些部位有些波紋狀,也僅止半尺長寬,但這已經很了不起。
明生緩步走入店中,店中古樸典雅,深褐色的地板,傢俱擺放的錯落有致,櫃檯上陳列著各色水晶飾品,玻璃用具。
一名黃皮膚,西式裝扮的店員以手扶胸,微笑道“尊敬的客人,你需要點什麼?”
明生微笑點頭,走至櫃檯前,隨手拿起一五彩玻璃珠,約有指甲蓋大小,問道“這個怎麼賣?”
店員標準的程式性微笑,答道“琉璃珠一個半兩銀。”
娘希匹,搶錢咩,又拿起一盤狀玻璃器皿“這個呢?”
“琉璃盤一個二十兩銀。”
……一路問過,明生暗暗咂舌,知道玻璃賺錢,但冇想到這麼賺錢,不,這是搶錢,怕是百倍的利潤都不止。
一個文科生,若是知道玻璃的燒製工藝就純屬扯淡,不過這玩意白癡也知道是沙子新增其他物質煆燒之後的結晶體,工藝不難,一捅就破,但關鍵是冇人捅破,歐洲也隻有意大利一家,彆無分號。
皇室直接將玻璃匠人拘禁在地中海的一座小島中製作玻璃,整個歐洲的玻璃都從那裡拿貨,壟斷的買賣,這玩意看似簡單,實則就是這麼牛掰。
“先生?先生?您有何需要。”店員看著木呆呆的明生,提醒道。
“哦!”明生會過神來,微笑道“你們經理可在?某有大生意要商談。”
說罷,從兜囊之中抓出一把金豆子放在櫃檯之上。
店員看著櫃檯上二十幾粒金豆子大喜,玻璃現在屬於奢侈品,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尋常百姓誰買這玩意,大明的百姓也是見過市麵的,可不是美洲的土著,拿個玻璃球便能換黃金。
凡購買玻璃者,非富即貴!
店員轉入櫃檯,輕敲房門。
俄爾,一駝背老者,身穿長袍緩緩走出,銀鬚銀髮,滿臉的皺紋。
“貴客都需要些什麼?”老者問道。
明生笑道“本少在廣府有一處宅邸,欲修琉璃樓一座,其高有三層,所有門窗俱用五彩琉璃,其內擺設也儘以琉璃為主,諸如琉璃盤,琉璃燈,琉璃杯,貴店可有這麼多琉璃麼?”
……老者一時無言,這小娃不是來消遣的吧,三層樓,這得用多少的玻璃?怕是要把貨倉清空纔夠,下巴處連根毛都冇有,鬼纔信你。
老頭把眼一瞪,怒道“哪裡來的無賴吹大氣,轟出去!”
呃,牛皮吹大了,人家不信,不待店員出聲,明生對幾名親衛擺手。
薑醜晃動魁梧的身軀走到櫃檯近前,嘿嘿怪笑著從兜囊之中掏出十幾根金條,噹啷一聲放在櫃檯之上。
“夠不夠?”
不夠還有,又從兜囊之中抓出一把金條,噹啷一聲丟在桌案之上。
老者眉毛抖動,拿起兩根金條輕輕敲擊,暗道這還真是個金主,怕是明國的哪家貴族出身。
似這等闊氣的買主還當真少見,偶爾買幾個高腳杯已經算是貴客,可這特麼的是豪客,人家要用玻璃裝修一座樓,便是歐洲也少有這般闊氣的。
“失禮,失禮,還請入內一敘。”老者轉怒為笑,將明生請入後宅。
明生天馬行空,腦袋裡想著樓宇模樣,似模似樣的講述自己要如何裝修,如何佈置,要作為婚房,迎娶一位京城貴女雲雲,人家都是金屋藏嬌,本少要琉璃藏嬌,不然不足以彰顯我家的富貴,更對不起懷中嬌妻。
葡夷老漢被忽悠的雲裡霧裡。
嗯,確定這是個敗家子,不知民間疾苦,錢財來之不易,竟然為了個娘們要散儘家財,這種傻叉貴族子弟在葡國也有不少,西國就更多,窮奢極欲也不奇怪。
“哎?老先生,本少說了這麼多,你可心中有數?”
不待老者答言,明生繼續說道“你最好同本少回家看看,某那樓宇已經建好,需用多少琉璃,怎麼裁剪,房中如何佈置,某看你這房間便不錯,同我大明大為不同,本少頗為喜歡。
乾脆你帶著一眾匠人先去看看,如何?”
老者似有意動,俄爾,皺眉說道“去看看是一定的,畢竟明國也冇有會切割手藝的工匠,隻是聽你說來,費用怕是要不下四萬兩白銀。你可承擔得起?”
明生哈哈大笑,撇著嘴說道“弟兄們,老掌櫃敢小覷本少。”
幾個親衛跟隨明生日久,雖忍著腹痛般的笑意,但是也大概能猜出幾分意思。
幾人二話不說,從兜囊之中各自掏出數根金條放在櫃檯之上。
苗俊更是下巴高抬,一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模樣,說道“我家少爺的一根汗毛便值百萬,區區四萬兩何足道哉!”
老頭無語,你們就吹吧,可桌案之上的金子可不是假的,約有兩百餘兩左右,按照明國的演算法,這就是兩千兩白銀,誰冇事吃飽了撐的拿錢來消遣人呢。
“這是定金!”明生傲然道“本少在濠鏡還有些許生意,兩日後,本少來接人,一起回廣府,掌櫃可要提前準備好。”
老頭長歎一聲,當真是活久見,越老越少見多怪。
這敗家子揮金如土,那咱還客氣個啥,左右把金子先拿在手中,而且某在廣府也是有教友的,出不了大事。
高誦一聲“哈~利~路~亞”,草擬了一紙協議,雙方各執一份。
明生拱手告辭,轉身走入一衚衕之中,抓住蔣偉說道“速去安排人手,給本少盯住了這家店鋪,匠人都住在哪裡,有幾口人,男女老少一個不可錯過。”
蔣偉點頭,一個轉身消失不見。
幾個親衛陰仄仄怪笑,活動著肩膀躍躍欲試,不服不行,少爺搶人是極為專業的,四海商社有多少人是搶過來的,這特麼的都數不過來。
明生瞪了幾人一眼,大手一揮,笑道“走著,繼續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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