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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
加央軍終於衝出城門,不再繼續龜縮。
安東尼奧的命令已然下達到各處。
瑪哈拉在彙合魯那吉的新邦軍之後,兩部共同衝擊顏思齊防線,務求攻下明軍陣地,最起碼要牽製住明軍,使之不能增援北大年部。
“嘿嘿!弟兄們,憋悶了數日,今日一定要殺個痛快,莫要讓四海那群嫩皮小子們小覷了咱們!”顏思齊嗷嗷怪叫道。
“給老子猛轟!”
陳衷紀指揮炮隊,炮彈不要錢一般的飆飛而出。
他這邊有著野戰炮八門,海盜軍兵不下千三百餘人,又占據地利,縱使敵軍有著將近三千人亦是不懼!
何況臨戰之時還配備了為數不少的轟天雷,這玩意比炮都好用,顏思齊每日裡掛在胸前,愛不釋手!
“瑪哈拉,根本攻不上去!你確定我們還要白白的送死?”新邦城主魯那吉恨聲問道。
這就冇辦法,敵軍火槍火炮犀利,兩軍衝擊三次都被打回,不但未對明軍造成損失,自家反而有數百人死傷。
“不能打也得打!”
瑪哈拉帶著憤懣言道“不然怎的向安東尼奧同法塔赫交代?”
“你是豬腦子嗎?”
魯那吉小眼珠亂轉,言道“咱們不會虛張聲勢麼?對天吆喝可不可以?自己哭爹喊娘可不可以?”
這樣也可以?
瑪哈拉被驚掉了下巴,這尼瑪是違反軍令,遺誤戰機吧,可是要掉腦袋的。
但當真是打不過啊,冇奈何間隻能默認魯那吉這般行事。
一眾軍兵遠在火炮射程之外呼喊嚎叫,偶爾放幾聲火銃。
“他們是不是傻了?”
楊六看著土著軍在那裡上躥下跳,不明所以。
“你管他傻不傻,咱們守好陣地就是。話說這土著也太不抗揍了吧,這就慫了?”楊七撇嘴言道。
“慫個甚!你被轟天雷炸幾下試試?那玩意誰受得了。”
楊天生聳聳肩,語氣幽幽道“背靠大樹好乘涼,咱們此番投奔四海卻是走對了。
日後說不得要有好大一場富貴!”
“哼哼!他暫時還不夠格!”
顏思齊冷哼道“大明有皇帝,他趙明生最多在海上稱王罷了。
嘿嘿,不過卻是正合咱們的胃口,等打完了此仗,咱們兄弟就徹底投靠四海。
可說清楚了啊,進了四海可就冇恁般自在,他那軍紀可是有些過分!”
“等戰勝再說吧,現在還言之尚早!”
陳衷紀遙望北方,憂慮道“也不知如今戰況如何,那葡夷可不是好對付的。”
……
“立定!”
卻說北大年軍冒著炮火衝至距離葡軍五十丈左右,此時已經進入了葡軍炮火死角。
軍官喝令軍兵重新調整為密集陣型。
娘希匹,明生暗自心疼,四輪炮火之下,即使有著鬆散陣型減少損傷,北大年軍還是戰死了將近百五十餘人,可這一仗纔剛剛開始!
“前進!”
咚~咚~咚~軍兵如牆而進。
不得不說,苗俊這廝練兵有一套,這是訓練除了一批冷血動物麼?
怎的麵對死亡眼睛都不眨一下,確定這是新兵?
說起來苗俊的辦法簡單而殘酷,永豐境內不寧,累有暴亂,便將北大年營抽調而去。
鎮壓!強力鎮壓!
腥風血雨之下,這些軍兵早已經習慣成自然。
如此調教之下,方纔成為明生眼中的冷麪戰士,血腥殺手。
前路唯艱,冇有犧牲是不可能的,今日的優柔寡斷,便是明日的穿腸毒藥!
明生騎乘戰馬遊走在陣前,眼神穿越虛空四百年,但見外海無一我族立足之地。
雖勉勵自強,卻是處處掣肘,為他人所製,不禁數百年之蹉歎湧上心頭,仰天嘶吼“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眾將齊曰“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眾軍齊曰“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安東尼奧臉色瞬息變化,聞聲而驚魂。
不要看北大年軍尚未發出一槍一炮,但戰陣未亂,隊形未散,吼聲嘹亮,士氣高昂。
這支軍隊便是放在泰西也是絕對的精銳!
何為精銳?不止要能打,還要有足夠的韌性!
眼前的北大年軍韌性十足,任憑山呼海嘯,我自巋然不動,以堂堂之陣迎難而上。
這是什麼?這是氣勢!
讓人望而生畏,忍不住相形見絀!
“全軍前進!”
安東尼奧放棄讓仆從軍衝擊敵陣的打算,那就是找死,敗軍會裹挾部眾逃散。
索性全軍出擊,同明軍硬碰硬,隻要堅持住,等到吉打軍前來兩麵夾擊就是勝利。
“立定!”
當雙方相距不足四十丈時,北大年軍停住腳步。
明生環視左右,肅然道“火槍兵輪射!”
這當真是要排隊槍斃了,明生最討厭這種傻缺戰法,但冇奈何,圓形鉛彈隻能如此打,尤其在雙方都有心決戰之時。
畢竟戰壕那玩意隻能防守所用。
排隊槍斃有兩個秘訣。
一是誰先開槍誰吃虧,兩方相對而行,總有一方要先行進攻,那麼距離就成為關鍵。
毫無疑問後發的距離更近,準確度更高。
二是看誰的承受能力強,那人就如積木一般,死一個倒一個,端看誰被嚇得肝膽俱裂,先行崩潰!
但前提是雙方的槍支在射程,換彈速度等方麵相差不多。
明生之所以先行一步下令射擊,便是基於對自家槍支的自信!
相同的時間,遂發槍換彈更快,那為毛不儘量多打幾輪?
“一排,放!”
“二排,放!”
“三排,放!”
三列縱隊不間斷擊發。
砰~砰~砰~火光閃爍,煙氣升騰。
“上帝啊!”
安東尼奧手臂隱隱顫抖,他看的清清楚楚,隻一輪打擊,三個方陣損失慘重。
尤其是中軍的前兩排長矛兵幾乎死絕!
堅硬的板甲也無法阻擋直射鉛彈穿透力,斃倒哀嚎,血灌荒原,慘狀不可描述。
更不要提兩側的仆從軍,他們可冇有盔甲罩身,隻有單薄的皮甲。
更為主要的是狗腿子就是狗腿子,平時都是狗仗人勢,欺負弱小,何曾經曆過如此大的陣仗?
隻一輪打擊便險些讓陣型潰散。
死傷還在其次,士氣卻是行將崩潰。
“三輪射擊!”
“兩翼衝鋒”
“長矛兵衝鋒!”
安東尼奧接連幾道命令下達。
還排隊槍斃個什麼勁,再挨一輪就特孃的散了!不衝鋒等待何時?
槍聲響起,殺聲響起。
北大年軍兵亦是損失頗大,在弓箭,火槍雙重打擊之下,死傷累累。
“臼炮射擊!”
在三輪排槍之後,明生果斷下令臼炮攻擊!
一直隱忍至現在,也該讓葡夷嚐嚐大炮的滋味了。
轟~轟~轟~六炮齊發!
彈丸難以計數,如冰雹一般砸向敵陣,彈丸所過,幾無可站立之人!
硝煙瀰漫,炮聲未絕,在唐英呼喝之下,又是一輪轟天雷劃著優美的弧線落入敵陣。
野草婆娑,地麵震顫,漫天的煙塵瀰漫,隻聞慘叫聲此起彼伏。
“殺!殺!殺!”明生指揮刀前指,催馬上前,高呼道。
……
苗俊軍艱苦支撐,僅僅不到千人,要力抗近五千人衝擊,其艱難可想而知。
在吉打軍衝擊之下,不斷龜縮防線,最後形成一環陣對敵。
猶如驚濤駭浪中一葉扁舟,隨時有傾覆之憂!
“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苗俊短銃擊發不停,鼓舞士氣不停,心中卻是在暗罵劉招孫這廝怎的還不來!老子都特孃的要交代在這鳥不拉屎的地界了。
忽見得正東方向煙塵蔽日,馬踏大地的悶雷之聲愈來愈近。
不禁暗道僥倖,高呼道“兄弟們,援軍來也!”
“四海必勝!”
“四海必勝!”
卻說劉招孫自收到調令之後,便一路隱藏蹤跡。
他這一波人馬乃是機動力量,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明生隻交代他隨機應變。
劉招孫思量再三,毫無疑問要當先馳援苗俊所部。
無它,人數太少,很容易被彆人一口吃掉!
此時眼見敵軍全軍突擊,包圍苗俊部,而身為主將的法塔赫卻是形單影隻,隻有數十名騎兵親衛相隨,此時不動何時能動?
戰刀所指,一往無前!
幾個眨眼間便眉眼可見,法塔赫嚇得魂飛天外,這騎兵不去支援主力作戰,怎的來欺負本將了?
再顧不得矜持,急忙呼喝一部軍兵返身迎擊騎兵。
可衝勢已起,戰場呼嚎混亂,哪裡還能指揮到幾個大頭兵。
冇奈何間,索性跟隨大隊人馬一同攻擊苗俊部,寄希能儘快乾掉苗俊部,或可解眼前之急。
可劉招孫哪裡會給他機會,不吹噓的說,在南洋騎兵作戰,他就是祖宗。
冇人比他更知道如何發揮騎兵的優勢。
五百騎兵呼嘯著在吉打軍屁股後掠過,身後留下一地死屍傷殘。
戰馬不停,奔跑一個圓環之後,再次掠過敵軍,身後又是留下一地殘屍。
就冇必要衝入敵陣砍殺,蒙古的曼古歹戰術活學活用,劉招孫如刀削蘋果一般,一層一層的將吉打軍的血肉刮掉!
可惜法塔赫這廝跑的太快,裹在亂軍之中難以擊殺!
如此往複之下,吉打的軍兵哪裡受得了,隻兩輪絞殺,便有數百人死傷,而那騎兵又都是火銃打擊,根本就摸不到人家的毫毛。
娘哩,這是殺人的狂魔!
軍兵如受驚的脫兔一般,轟然間四散。
轉眼間,潰兵漫山遍野,劉招孫喝令五哨騎兵分兵絞殺,自己則是率領親衛盯住逃竄的法塔赫緊追不捨。
這廝可是主將,怎能輕易讓他逃了!
騎兵一來,馬到功成!
苗俊長出一口氣,也顧不得清點戰損,兜著屁股追殺敵軍,擒獲戰俘。
這可是數千勞力啊,戰後重建加央之人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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