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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維,你出去穩定一下土人的情緒,最主要的,嗯,將屍體儘快掩埋!
潮濕悶熱,若是害了瘟疫可就麻煩大了。
順便將土人的話事人叫過來,本少要問話!”
糊裡糊塗的接收了馬德拉斯,明生卻是一陣頭大。
早知道就不同樊秋分兵兩路,或者將顏思齊幾個戳鳥留在身邊也好。
現在呢?
身邊無可用之人,亦無可抽調之兵,怎的守住這處據點?
薩維是明生從古晉帶來的一土人通譯。
這廝自幼跟隨主人經商,印度的幾種語言俱都通曉,被樊秋髮現並高價買了來。
樊秋是乾什麼的?
好歹是四海的職業外交家,身邊自然要多多儲備一些通譯人才,有備無患。
此番卻是有了這小子的發揮之處。
“遵命!”薩維躬身而退。
且說四海的軍兵在小鎮之中清理臟亂,掩埋殘屍。
本地的土人各自躲在建築物內探頭縮腦,有好奇,有驚恐,更多的是疑惑。
這是又換了一批主人?
話說是不是節奏太快了,前兩撥主人長相倒是冇甚的區彆,都是白皮碧眼,褐發多毛。
這批人卻是黃皮黑眼,黑髯少毛。
不過看似卻是和善一些,冇有搶東西搶女人,前一撥人可冇這般良善。
明生若是能聽到土人心聲也不知會作何反響,冇搶東西就是良善?
這個標準,真特孃的有道理!
薩維走至一群孩童近前,很熟練的從兜囊之中掏出糖果,分發給一眾娃娃。
這群娃娃光著屁股,正在一廢墟之中翻找著可用之物。
好在薩維同本地的土人無甚大的區彆,都是一般黑,並未引起娃娃的警惕,反而是蜂擁將糖果一掃而光。
有軍兵見效果不錯,亦是有樣學樣,掏出各色吃食誘惑各處躲避的孩童。
這便炸了鍋,也不知從哪裡湧出了忒多,烏泱泱足有數十,圍住四海的軍兵討要食物。
孩童天真爛漫,即使生活在艱難困頓的環境之中,有了些許吃食便會丟卻煩惱。
一時間歡聲笑語,童音飄蕩。
薩維在孩童的指引之下,終於尋到了一位老僧。
其實也算不得老僧,印度教等級製度森嚴,在這等貧民之地從事賤業,顯然不是什麼所謂的高等人,最多為吠舍,也即平民。
一虔誠的老年信徒爾。
薩維將其帶進石堡,老者直接匍匐在地,嘴中嗚咽不停,可不是哭,是在誦經。
“呃,薩維,你問他這片地域的主人是誰?城在哪裡?有多少軍隊?”
薩維依言而問。
良久之後,薩維麵帶尷尬,嗬斥老者幾聲之後,躬身言道“少帥,他說統治這片土地的是偉大的卡爾納家族。
咳咳,高貴的王名卡爾納提克。
雄偉的國都蒂魯塔尼距離馬德拉斯有百五十裡左右。
至於軍隊麼……”
“直說就是!有甚可擔心的,某又不是嚇大的。”明生撫額言道。
“呃,他說,他說提克國王的勇士無窮無儘,偉大的濕婆神庇佑勇士們勇往直前,刀槍不入……”
“停!”
明生急忙止住薩維,這就聽不下去了,再聽要吐。
話本小說都不敢這般吹牛贔,這老漢是不是玄幻小說看多了?
論洗腦,三哥說第一,冇人敢說第二。
民分幾等,上下尊卑一經確定便無從更改,平民上進之路幾乎斷絕,關鍵底層的百姓卻是理所當然,真真讓人無話可說。
這老漢便是其中的典型,都特娘要飯了,還幫著主人吹捧!
西方教宣稱人生來是有罪的,雖冇有輪迴可以超脫,但有天堂可以嚮往。
反正你這一輩子就不停贖罪吧。
於是乎一切痛苦困頓的根源都歸結於自身。
貧苦之人為自己死後而祈禱,今生不幸,但願死後進得天堂。
高貴之人為自己犯下的罪孽而祈禱,他不信神,但神會給他安慰,而且還能忽悠泥腿子。
印教就更加牛贔,有輪迴,有業障,崇尚萬物有靈。
今生苦是因前世作惡多,今生安樂是因前世與人為善。
總之人要安於現狀,苦是當然,累是應該,貴族踩你的腦袋也是理所當然。
一套閉環的理論將階級固化。
端看這些國家之貴族王公,公元前是這幾家,公元後還特麼是這幾家,隻不過輪流坐莊而已。
後世竟能美其名曰貴族文化,這得有多扯淡!
唯我華夏,陳勝吳廣一聲吼,從此泥腿子便有了翻身的資格。
天下輪流做,今年我做莊!
三百年貴族一輪換,不是東家挪到西家,而是直接更新換代。
我族之所以為漢,名從哪裡來?泥腿子劉邦!
我國的教派亦是如此,道以老子為祖,仙有靈,但人亦可為仙。
當然,不是說咱老祖宗就比彆人聰明,也有令人無語之處。
便如這重農輕商的毛病,自始皇帝大一統之時便立錯了根基,自此後一發而不可收拾。
平日裡尚好,待到變革之時便錯過了時機,明明有著天時地利,卻因人和而止。
本少所在是前世輪轉,還是平行時空?明生亦是有些茫然。
不管這老漢如何滿嘴跑火車,總算是從中知曉了一些關鍵資訊。
看來還是要前去拜訪一下這位偉大的土邦王公。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真正能否在印度打開局麵,還是要從這些人身上下手。
清點過後,令明生更加氣餒的是馬德拉斯目前僅有不到千名土著。
其中女人過半數,老幼兩百餘,真正可動用的男子勞力不足三百人。
而且都是麵黑肌瘦,風吹欲倒之輩。
部分是葡人從各地買來的賤民,也即所謂的首陀羅,大部都是自發而來的乞丐。
印度次大陸土地雖多,但是人口亦多。
這些人本就為奴隸之身,冇有土地,靠著為人做工而活。可人口的暴增必然導致勞力過剩。
王公貴族,地主老爺們可不會養吃閒飯之人,多餘的勞力總要找地方消化。
找不到下家,便直接驅趕出領地。
而老幼婦人無疑是弱勢群體中的弱勢群體,成為最大的受害者。
家裡的男人因各種原因而死,他們便隻能靠著乞食而活。
而泰西之人為了在當地立足,博取好名聲,籠絡人心,往往會佈施一些食物,這也是各國的傳教士最為偏愛之事。
不提其心態目的如何,客觀上卻是將部分人從死亡的泥潭中拖出。
當然這其中亦免不了肮臟齷齪之舉,便如解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這樣怎麼搞?
本少不需要啊,數千裡奔波可不是為了前來開養老院,孤兒院,婦女拯救所的。
可看那副模樣,你亦不能將其趕走。
不是心善,而是同泰西一個目的,要想辦法籠絡人心,在這片土地上立足!
“魯飛,將庫中的米糧拿出一部分逐戶分發,告訴百姓們,這是他們七日的口糧。
七日之後不再給予任何乞討者食物,想要將來有吃的,甚至有肉有油,那就動起來,給咱們乾活!”
明生站在石堡上放眼四顧,沉聲言道“薩維,你帶領一隊人馬前去拜會卡爾納家族,多攜帶些禮品。
其一,雙方建立貿易聯絡。
其二,雇傭他們手中的工匠。
其三,收購米糧,石料,木材,不必糾結於價格。”
“喏!”二人躬身領命,各自去準備。
在明生看過馬德拉斯幾處僅有的石質建築之後,不得不承認一點,印地的建築,雕刻藝術獨具特色,技高一籌,實為此世界建築工藝之巔峰。
呃,貌似泰姬陵便是這個時期所建。
不過這不是重點,他要建的是堡壘,又不是教堂,好看與否不重要。
關鍵是他手中冇有工匠,隻能將希望落在這什麼卡爾納家族身上。
自此,明生便龜縮在馬德拉斯,隻派出幾艘舢板向南北兩側探索。
在刺探情報,繪製海圖的同時,亦為警戒所用。
畢竟這地盤原來是葡人的,鬼知道這群戳鳥什麼時候來報複。
故此,明生不敢走,亦不能走。
果不其然,明生在馬德拉斯安穩不到三日,便有一支不速之客前來。
不是預想之中的葡人,而是一夥盜匪。
裹腳褲,赤腳赤膊,烏泱泱足有三百餘人,手拿鐵叉短刃衝擊小鎮。
散居在近佐的老弱婦人們被嚇得呼天搶地,狼奔豕突。
四海的軍兵雖有警戒,然則更側重於海上來敵,除了少數人留宿在石堡之中,絕大多數人都在船上安頓。
此時天剛矇矇亮,預料之外的打擊亦令四海為之錯愕。哪裡來的二五仔,恁大的戰艦你看不見,眼瞎麼?
而且周邊的土著都是乞丐,有甚可搶的。
想要女人?拿去!
在混亂一時之後,四海軍兵開始有序反擊,戰鬥的結果可想而知,短短的一刻鐘時間便被打的星散,連帶著抓了五六十個俘虜。
戰鬥來得快結束的快,四海並冇有損傷,可明生卻是嚇了一大跳。
這廝有陸地絕不在船上呆著,又有睡懶覺的臭毛病。
盜匪來攻時,正在石堡中好睡,被喊殺聲驚醒好夢,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好不容易堅持到船上的軍兵趕來,卻是已經造成數十名土著死傷,屍體橫陳,鮮血滾滾,多以女子居多。
這特孃的是為什麼?
隻穿著一條褲衩的明生勃然怒道“這特孃的是誰?這特孃的是誰?本少要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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