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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頭島明生小憩,濟州城李倧借貸。
明生迴歸牛頭島之後,一眾鄉老們自是欣喜異常,擔當財務協理的蔡忠實更是美的鼻涕泡飄飛,派幾名執事緊跟後勤之人清點物資,生怕錯過一個銅板。
無它,大半年來牛頭島基建幾乎將四海商社的錢財掏空,更有船隻往來廣鹿島同牛頭島之間,運送物資人口,以及船隻的維修保養,人工費用,這些都是需要真金白銀的。花錢的地方太多,進項卻冇有增加。
在蔡忠實眼裡,四海商社就冇一個會過日子的,都特麼的是敗家玩意,尤其是自家少主,更是敗家子中的極品,夾板船同福船的船底居然要包銅,這就相當於船底鋪滿銅錢;學堂的崽子們居然要喝牛奶,羊奶,還要保證頓頓有肉,有蛋。
每家每戶交的那點學費,都不夠半月之用,其餘都要財務補貼,就這樣,那劉昌劉老漢還經常跑到蔡忠實麵前叫罵,說什麼財務協理處事不公,剋扣娃們的奶錢。
蔡忠實恨不得噴劉昌一臉鼻血,滿大明朝隨處看看,便是國子監也冇這麼好的待遇,娃們一個個如小牛犢子一般,跑的比狗快,翻牆躍瓦比猴子還靈活,搞的忠實自己都後悔出生早了,恨不得重新投一次胎。
而今明生帶諸多錢財貨物回來,自然要緊緊盯著,這群狗~娘~養的若是敢貪墨一分,就抽死他們。
明生卻是冇時間理會這些狗屁倒灶之事,多日不曾洗澡,滿身臭汗,衣服都是餿的,三米之內蒼蠅都能熏死,得趕快回家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覺。
剛到家門口,兩個小丫頭片子正俏婷婷立於門前,躬身萬福曰“恭賀少爺旗開得勝。”
這就很讓人舒心,明生咧開小嘴,伸手就要抱抱,被兩個丫頭靈活的躲開,哎,太不會關愛兒童,某缺愛,神色訕訕的推門而入。
春花兒抿嘴,嫌棄的說道“少爺臭死了,你是從豬圈裡跳出來的麼?趕快去樓上洗洗,熱水都燒好了。”
......這小娘皮肯定不好嫁人,嘴太刁鑽,幾句話便將明生惹的火起,撅起屁股對著春花兒來一個細長尖銳的響屁,嚇得這丫頭手捂臉蛋,呀的一聲跑的無影無蹤。效果很滿意,明生拍怕屁股,嘿嘿傻笑著上樓。
秋月莞爾,跟著明生上樓,幫明生脫去大氅,上下短襯,心猿意馬的想著這些都是要漿洗晾曬的,少爺愛乾淨,可不能生了虱子,可憐少爺才十一歲的年紀,就終日裡在海上打拚,看看這皮膚,都開裂了……
見秋月還傻愣愣站在身旁,明生反倒不好意思了,難得的老臉一紅,嘀咕道“秋月姐,要不短褲我也脫了?”
“啊~”秋月小臉通紅,抱起衣服轉身便跑出房門。
很開森,明生就喜歡看兩個丫頭手足無措的樣子,搖頭晃腦的脫下短褲,跳進長條形的木桶中,水溫剛剛好,霧氣騰騰,好不讓人舒爽,哼哼幾聲,竟然靠在木桶上沉沉睡去。
其實明生一直苦惱船上的衛生問題,吃喝不說,得益於老祖宗的智慧,臘肉,醃肉,鹹菜,豆芽,茶葉等等足以保證船員們的身體營養,像西方流行的壞血病等等,並不容易發生在四海商社的船員身上。
隻是船上水汽重,船員們操帆,掌舵,搬運貨物,動則一身臭汗,有人說海上還缺水?跳海裡泡鹽水浴不要太舒服,說這話的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海水澡之後滿身是鹽漬,若是不用淡水沖刷,黏黏糊糊的更是讓人難以忍受,皮膚容易起疹斑之類的疾病。
而船上淡水有限,哪裡能讓人肆意揮霍著洗澡,洗臉淨牙都要省著用。
更讓明生吐槽的是頭髮,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論男女,頭髮鬍子都得留著,除非你出家當和尚,老長的頭髮盤起,一眾懶漢們不長虱子纔怪。
明生幾次提議虎豹營剃髮,都被幾個老漢罵的恨不得當鴕鳥,腦袋塞進屁股裡。難怪當初多爾袞頒佈剃髮令,頃刻間造反之聲遍地,可某的剃髮跟那剃髮令根本就是兩回事,可惜冇人聽你的,想改變這個習慣,任重道遠。
昏昏沉沉中,聽見門外秋月嬌聲喊道“少爺,該更衣了。”
明生方纔起身,穿戴好衣裝,安坐於書房軟塌之上,叫過兩個丫頭問道“出門半月,家中可有來信?”
秋月鶯聲答道“李伯五日前來過一次,是運送物資過來,聽聞多是米糧,銅炮,貨物也有一些,這些都要問過蔡忠實。聽李伯說家中一切安好。”
“哦,那就好,島上呢?”明生繼續追問。
“島上如常,冇什麼大事發生,隻是如今正是春耕之時,濟州島的千餘勞力都回去了,言說要春耕過後才能再來。對了,幾日前濟州李校尉送來一封書信。”秋月轉身,從櫃中拿出一封書信交與明生。
接過書信,卻是綾陽君李倧的,將書信放在一邊,明生不由眉頭微皺,千餘勞工撤走,牛頭島上便是少了一半勞力,施工進度肯定要慢很多,可是你總不能不讓人種地不是,好在又帶回來百十個俘虜,聊勝於無吧。
將信打開,無甚要事,隻是說待明生歸來之後,往濟州城一聚,有事相商。
翌日清早,明生趕至濟州城李倧府邸,兩人禮畢安坐正廳,一中年官服漢子昂然而入,眼神睥糜四方,至李倧近前,整理衣裳躬身施禮道“濟州牧金自點見過君上。”
李倧頷首,金自點於右側落座。
“金牧守,此乃大明義士趙明生,是本君至交好友,前番驅逐倭寇,於我濟州百姓功莫大焉。”李倧含笑介紹道。
這個名稱有意思,“義士”。想想也是,總不能說是海寇吧,說是商人太掉價,在李朝商人地位地下,乃賤籍之一,也隻能稱之為義士。
金自點微微點頭示意,麵色倨傲。
明生自是見不得這種狗仗人勢的東西,連頭都懶得點,直接問道“兄長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李倧本想著將金自點喚來,以顯隆重,不想金自點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將自己夾在中間,左右不是,尷尬不已,想從中調節一下,卻不知如何開口。
半晌,才苦笑著說道“說來話長,本君花費好大心思,纔將張牧守弄走,可是朝中有人見不得本君安穩,竟將兩千守軍從濟州調離,現下濟州一府二縣,隻有維持治安的衙役不到二百,若是倭寇現在來襲,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還真有夠狗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當官的真是會玩耍,李倧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州牧換成自己人,可惜對頭也不是傻的,直接將兵將調走,讓你變成光桿司令,明生暗道這招上屋抽梯的計策當真高妙。
假作不懂道“金牧守前來任職,不曾帶些許兵將麼?”
金自點麵色潮紅,剛要反駁,被李倧狠狠瞪了一眼,隻是哼哼幾聲,卻是不敢言語。
李倧訕笑著說道“賢弟莫要玩笑,本君若是有辦法調兵,又何苦在這裡發愁,此事還需著落在賢弟身上。”
明生攤開雙手,無奈說道“如有所需,但請君上開口,隻是小弟非官非兵,也非朝鮮之民,如何幫得到君上?”
“本君知賢弟無意仕途,但船堅炮利,兵甲精良,可否賙濟一些給濟州?金牧守便可自行招募鄉勇,戍衛鄉梓。”李倧顧及身份,本不欲開口,奈何金自點如大爺一般安坐,為前途計,也顧不得顏麵。
明生眼珠子亂轉,暗道李倧所謀不小,這是要暗中培植勢力,以圖東山再起麼,不到二十歲年紀,便如此深謀遠慮,還真不能小瞧了他。
剛要開口,李倧卻是麵含歉意的繼續說道“當然,一應兵甲器具都平價購買,不讓小弟吃虧就是。”
倒賣軍火?這買賣不錯,一本萬利,大笑著說道“君上既有此意,小弟自然相幫,不知招兵幾何?所需兵甲也需有個數目。”
不待李倧回答,金自點強自憋出一絲笑意,說道“欲募兵兩千,其中長矛手一千,弓箭手五百,刀盾手五百,虎撙炮十門,糧草每月六百石,俸銀每月八百兩。”
這廝當真不要臉,伸手要錢的時候倒是爽快,可你跟某說不上啊,要錢要糧找你家主子李倧便是,某隻是個賣家。
明生麵色狐疑的看著李倧,滿腦袋問號。
李倧搖頭苦笑,尷尬著說道“本君冇錢!”
明生竟是被氣笑了,想買某的東西,但是又冇錢,這不是消遣人麼?思來想去,也不欠這李倧的人情,前番雇傭勞工,購買石料木材,給的工錢,價錢可都不低,從中肯定抽了不少油水,更何況明生也給了不少好處。
現在空口白牙的索要兵器甲具,糧草白銀,卻是口氣太大了些,莫名笑道“君上是要某學呂不韋,陶朱公,奇貨可居麼?可惜小弟並無意仕途。”
金自點麵色冷然,顯然認為這小賊皮不識抬舉,我家君上屈尊降貴的與你說話,便是給你這賤商天大的麵子,居然敢拒絕!
李倧沉默半晌,沉聲道“本君絕無此意,然目下確是囊中羞澀,便以本君信義,借貸如何?”
明生縱聲大笑著說道“君上何談借貸,小弟便做那呂不韋,或陶朱公又如何?也不要官職,不要金銀,你我隻需簽訂一紙契約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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