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李倧忍辱簽契約,明生走馬換旌義。
金自點聽得還真有這種傻缺,菊花臉遽然綻放,開口說道“如此,尚需鐵葉甲五十具,火銃兩百支,另需征發徭役修補城牆,清理護城河等……”
“咳~咳~”李倧輕咳幾聲,打斷金自點的絮叨,這廝當真情商低下,李倧不禁有些後悔將這蠢貨調來濟州。
手指敲擊桌案,沉聲說道“賢弟但請明言,契約詳情如何,且看本君是否可為。”
明生笑曰“此事易爾。某觀君上有大誌,欲承重器,此次募兵所需小弟一力承擔,便那鐵甲,火銃也能幫君上籌措。
隻是待君上稱孤道寡之時,需將濟州島轉讓與某,也就是說,小弟諸多花費都算作購買濟州島的錢資,不知君上可否應承?”
啪的一聲脆響,卻是金自點將手中茶杯掀翻,勃然作色,起身高聲吼道“祖宗基業,何可發賣?你這廝不知天高地厚,一介賤商竟敢同君上談論家國大事!”
總有棒槌要壞某的好事,明生眉毛皺了幾皺,恨不得上前撕爛這廝的臭嘴,強壓心中怒氣,拱手對著李倧說道“如此,小弟告辭!”
說罷,轉身便走,李倧麵泛焦急,幾步上前拉住明生袖子說道“賢弟莫急,金州牧口中無德,本君自會懲戒,且容我等商議一番,可好?”
明生自是無所謂,點頭應是,出得房門在外間等待。
待明生走遠,李倧方纔怒視金自點,指著鼻子說道“你這是作甚!惹得這廝火起,發兵攻打濟州島,你如何抵禦?”
金自點呐呐無言,自己有多少斤兩,明生有多少實力,他心知肚明,隻是自視貴族出身,看不得賤民在自己麵前囂張罷了。
李倧長歎一聲,默然問道“王上可斷了謀害本君的心思?”
“……不曾!”
“本君若現在動手,可有勝算?”
“……冇有!”
“可有人幫本君籌措兵甲軍需?”
“……無人!”
李倧氣得三屍神暴跳,抓住金自點前襟就是一頓嘴巴,邊打邊尖聲嘶喊“這也冇有,那也冇有,你囂張個甚!本君好不容易找個助力,被你差點弄成仇敵,你特麼是想本君早死不成?”
金自點在李倧麵前也冇了脾氣,一張方臉被打成豬頭,蹲在角落裡畫圈圈。
沉默良久,李倧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本君可有稱孤道寡之日麼?”
金自點起身,憤然說道“定是有的,如今大王昏聵,宮闈混亂不堪,麵首出入宮廷,竟如菜市場一般,藏汙納垢,賣官鬻爵者眾多,兩班勳貴們多有怨言,待時機一到,君上振臂高呼,定然千萬人景從。”
李倧嗤笑道“你太看得起那些勳貴們了,當真他們高尚如斯?隻要不損其利益,大王越昏聵,對他們來說豈不是越好?隻待群情激憤之時,方纔可為,任重道遠啊。
何時能稱孤道寡尚且不知,許他一紙空文又如何?若是當真有那麼一天,區區海寇,何足道哉?揮手間便可覆滅。”
金自點聞言,宛如見到神仙一般,納頭便拜,高呼“君上聖明!”這廝也不知被李倧灌了什麼**湯,活脫脫一個死忠粉。
二人商議一番之後,才重新延請明生入內。
金自點躬身謝罪曰“本官一時口不擇言,給趙公子賠禮,還請莫怪。”
“無妨!”明生笑嗬嗬的擺手說道。
重新落座之後,李倧也不再虛與委蛇,坦然道“即是買賣,自然得談談價格,賢弟看濟州島價值幾何?”
明生笑曰“君上若是登上寶位,便是萬金不換,君上若是剋死濟州,便是一文不值,小弟卻是不知如何作價。”
你能不能登位,啥時候登位都是未知數呢?某能狠心押注已經是仁至義儘,嗯嗯~雖然某知道你遲早要登位,但彆人誰知道呢?
李倧默然,手指不停敲擊桌麵,房中一時陷入沉靜,落針可聞。
“便作價百萬兩白銀,如何?”李倧沉聲說道。
明生遙遙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兄長可知大明朝一年的稅賦是多少?纔將將三百萬兩,濟州雖號稱一府兩縣,實則放在內陸,不過一中縣之域,如何做得百萬之資?”
伸出一個巴掌,明生繼續說道“五十萬兩足矣,而且小弟給君上一個承諾,於關鍵之時,小弟必然出手相幫。”
雙方你來我往,彷彿老太太買菜一般討價還價,最後作價七十五萬兩,方纔作罷。
金自點在一旁正待草擬契約,明生笑嘻嘻說道“君上畫大餅,小弟付出的可是真金白銀,總要有一些質押之物纔好。”
李倧苦笑“賢弟,有話直說便是,到瞭如此地步,還有什麼是不可言的呢?”
“旌義縣,小弟需先接管旌義縣。”明生手指地圖說道。
見李倧,金自點麵色不善,明生急忙繼續說道“小弟口誤,是租借,不是接管。從今日起,到君上登位之日,旌義縣算是小弟租借,每年支付君上紋銀五千兩。”
二人麵色稍霽,明生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實話說,旌義縣人口不過五千,每年的稅賦想必連五百兩都冇有吧?
濟州島精華全在濟州府城近佐,君上可將旌義縣人口遷至州府,或者大靜,更可藉機將上下官吏梳理一番。
當然,中途若是出了意外,諸如金牧守調職,李朝將某驅趕,那便做不得數。”
金自點冷哼一聲望向李倧,見其頷首,也不再耽擱,刷刷點點,頃刻間一書而就,雙方確認無誤,一式兩份,各自拿出印章,大拇指畫押,砰砰兩聲,契約成!
李倧還欲宴請明生,可明生此時哪有心思喝酒吃飯,脫言準備兵甲器具,告辭之後,急匆匆趕回牛頭島,激動的恨不得將天捅個窟窿,一路上傻笑不止,將劃船的兵丁嚇得白毛汗直冒。
屁顛屁顛的跑回市政廳,招呼眾人開會,都是樓上樓下的,頃刻間即到。
待眾人一一坐定,明生忍不住笑嗬嗬說道“諸位,小子今天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告訴大家。”
撿到錢了?不至於呀,牛頭島都是趙家的,眾人都懵逼的看著明生。
明生歎氣,就冇個烘托氣氛的,不點讚也就罷了,好歹拍幾巴掌也好。
輕咳幾聲,明生說道“小子剛剛同濟州州牧商談,以五千兩資費,租借旌義縣,也就是說今後旌義縣由咱們說的算。”
正等待眾人驚訝,佩服,期待的眼神,哪裡想到蔡忠實一下蹦起來,苦著臉說道“少爺,咱牛頭島還冇搞明白呢,花錢如流水一般,哪裡還有餘錢經營旌義縣。”
後勤協理周亳也苦著臉說道“忠實說的是,牛頭城所需物資甚多,調配的人手有限,勉強維持著,暫時根本冇有餘力經營旌義縣,這五千兩算是虧了。”
其他人也議論紛紛,褒貶不一。
呃,這就很鬱悶,難道某真是傻子不成?明明是占了大便宜好吧,隻是手中的契約涉及李倧謀逆之舉,不宜給大家觀看,還是先忽悠吧,雙手下壓示意眾人禁聲。
“此事已經簽訂契約,斷無更改之理,今日的機會難得,不可錯過,且聽小子詳細說說。
朝鮮國中有人慾謀害李倧,找藉口將濟州兩千兵丁調走,如今濟州可以說是空城,便是咱們這些人手也能橫掃,隻是咱們不能動手,惹的李朝大軍來攻。
那李倧同新任的州牧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求到咱們頭上,欲購兵器甲冑擴充人馬,小子才趁機敲了一竹杠,以旌義縣做抵押,咱們除了提供五千兩銀子外,另需提供兩千人馬的兵器甲冑,糧草。
彆急,這買賣咱們不虧,而是賺大了,那旌義縣占濟州島三分大小,能開墾多少良田?能養多少人口?李朝不在乎,咱們在乎啊,稍稍經營,便是膏腴之地,今後石材樹木還用再買麼?派人過去開采就是。
短時間看,咱們是虧的,但諸位三年之後再看,定是一排繁華景象。更何況,嘿嘿,請神容易送神難,等幾年之後咱們在旌義縣養民幾萬,站住腳跟,那便是咱的地界。”
眾人或懂或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馮通沉吟片刻,輕咳幾聲說道“某讚同,牛頭島彈丸之地,諸多物資都需外購,如今咱們占據旌義,慢慢開辟良田,不提彆的,足以養活牛頭城人口。
更何況兵源就近,便於征召,再則咱們每年從杭州府購糧,靡費何止萬兩?少主此舉乃是百年基業,不可錯失。”
劉昌,錢雲兩個老漢也點頭讚成,自此,明生方纔算是統一了四海商社諸話事人的意見。
第二日大早,便安排人手清點府庫,幾次同倭寇,海商交戰,繳獲的兵甲器具不要太多,虎豹營統一規製,用不到這些東西,一直存在倉庫裡吃灰。
今日卻是老樹發新芽,將繳獲的竹槍,弓箭,刀具,甲冑等按數量交付給李倧,五千兩銀子自然同時運抵,李倧得了實在,明生得了遠景,至此濟州島三分有四海商社其一。
前景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此話不假,現在牛頭島尚且人手不足,何談開發旌義縣?說不得要交幾年冤枉錢,這也在明生預料之中,畢竟大明朝當下還算安穩,遷移點人口著實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