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傳 第八十六章 糧食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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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地饑民瀛野，趙明生出海籌糧。

明生詫異道“俺爹是將州府打劫了不成，怎的有如此多的人口？”

福伯搖頭悲憫道“畿輔、山東多地從三月至現在滴雨未下，眼見得將顆粒無收，糧價一日貴過一日，市麵上幾無餘糧可賣，貧民乏食，流民四起，打家劫舍，舉旗造反者多如牛毛。

你父見不得餓殍遍野，下令采買售賣貨物之人，於沿路收攏饑民，哪裡想到這一收攏，便是萬人，如今廣鹿島僅存三月之糧，你父逼不得已，親自去山東籌措糧食，可哪裡有糧食可籌措，無非是從富商士紳身上高價購買而已。

你是冇見那淒慘之景，賣兒賣女者無數，倒斃於路者瀛野，便是人吃人也不稀奇。”

“那朝廷就不管麼？畿輔乃是天子腳下，就任由災民餓死？”明生不由憤然道。

“朝廷已開倉賑災，並撥銀六萬兩做賑災之用，可縱使州府有銀子也無處購糧，那可惡的糧商都將糧食藏匿起來待價而沽，父母官四處求告也得不到幾粒糧食。

何況僅山東一地便饑民數十萬，賑災的那些許錢糧如何賙濟這許多人？”福伯赤紅著雙眼說道。

這便是屁民的悲哀，家無餘糧，平常年景尚可勉強度日，一旦有天災**，便舉家受難，田宅低價售賣也換不得半月口糧，膽小的沿路乞討，膽大的抄起刀子拚命，指望著官府救濟，怕是墳頭草三尺高之時也換不到一碗稀粥。

對於官府而言，災民十之三四者得救，便是一任父母官的功績，所謂皇權不下鄉，府城，州城，縣城周邊之民尚能得到救濟，可縣以下之地本就是靠著鄉紳地主維持，官府也不是不想救，他是冇有那個能力和錢財。

有良心的鄉紳地主遇到災荒之年，減租免租，平價賣糧，賙濟周邊之民；無良的鄉紳則是趁機低價購地，放高利貸，倒賣人口，無所不為。

四海商社本就都是貧苦出身，同災民有著天然的身份認同，怎能不救助，可是這特~麼的是嚴重超載啦，搞不好便是車毀人亡。明生看著從船上扶老攜幼而下的移民，不禁撓頭，糧食，糧食，到哪裡去弄糧食！

叮囑劉昌劉老漢妥善安置移民之後，便帶著諸人趕回市政廳，這是大事，必須同大家提前通通氣，各個協理都要提前做好準備。

一路行走，福伯一路嘖嘖稱奇，少爺還真能折騰，四海商社居然有自己的城池土地，而且聽少爺講對麵大島遲早也是自家的，而且其中三分已經是自家之地，這不就是海上稱王麼。隻是上萬的災民過來，少爺能抗住麼？

待進入市政廳之後，明生一聲令下聚眾開會，俄爾，諸人到齊，明生冇心情囉嗦，將情況告知眾人，便開始點將派兵。

“諸位，時不我待，小子有以下安排，靜聽。

薑福歇息一日便即刻回程，往來運輸災民不可懈怠。

哨長周飛攜福船戰象號奔赴鬆島，尋那大久保手下杜管家，以貨換糧，吃虧一些也認，隻要糧食不斷，便不可停歇。

哨長鐘尚武，趙進勇攜哨船奔赴李朝南部沿海各道，將同四海商社有關聯的富戶鄉紳都發動起來，以銀購糧，以糙米為佳。告訴他們，如若趁機高價哄抬，待某緩過這一遭，便逐個收拾他們，勿謂言之不預！

王寶攜蒼鷺，蒼鷹號奔赴平戶，尋那楊氏兄弟，租借船隻，購買糧食，告訴楊天生，幫得某這一次，趙明生欠他一份人情，來日必報。

某自率揚威，揚武二船奔赴餘杭，尋那位徐八爺。

家中諸事由馮通暫代，災民暫不可入城，通通發派於東寨所在，廣搭草棚，務必足夠萬人所居。

醫館即刻停止授課，對災民逐家逐戶清理，不可產生疫病，治安隊輔助，強製吃熟食，強製喝熱水，強製洗澡洗衣等等，不聽號令者拘禁，有反抗者斬殺。

暫停招募濟州勞工，從災民之中抽調壯丁入內築城，一應月俸同李朝勞工，表現出眾者可入城居住，城內諸事如常，不可懈怠。

我等離島之後，牛頭城僅剩兩哨人馬，有馮通統領，切記僅守門戶，不可離城，必要時可抽調工匠協防。

好了，就這麼多，諸位看看還有冇有要補充的，某明日便要起航！”

諸人一番議論之後，也冇甚的可以補充，該說的都已說完，事無钜細都有交代，剩餘之事順勢而為便是，都是人老成精的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甚可怕的。

待眾人散去之後，明生滿臉苦悶的轉回家中，就冇個安生，剛剛將惡犬趕走，自己家裡又鬨了起來。

天災**不斷，細說起來應該感謝中國自始皇帝以來開辟的政治製度，不是通過分封，而是通過自上而下的官僚製度梳理帝國脈絡，又有六部分理國事，科舉選賢任能，不吹噓的說，明代之前，世界上冇有哪個國家有如此高效的治理運轉機製，否則人口怎會占世界的四分之一，真當隻有中國人能生麼？

狗屁，是因為戰爭少，疾病少，相對公平的社會製度才造就了龐大的人口，就如現在，歐洲幾十個國家在狗咬狗，每年互毆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大明呢？雖時有邊禍，但內部相對安穩，天災**時而有之，但放眼整個帝國，也僅僅隻是一小部分，可就這一小部分也是有人管的，雖說其中難免有貪汙枉法等陰暗勾當，但你不能說他不做事。

想這些有個蛋用，某又不是萬曆老皇帝，明生甩甩腦袋，喚過兩個小丫頭幫忙整理用具，此去江南短則兩月，多則半年，總要有些準備。

“少爺，能不能帶著俺們，聽說江南可好玩了。”春花兒撅著小嘴說道。

明生也想有兩個丫頭伺候，但是想想船隻在海上飄來蕩去，又滿船都是摳腳丫子大漢，還不把兩個小丫頭噁心死？想想還是罷了。

“嗯，是好玩，到處都是青樓妓院，你想去逛逛怎的？那船上的味道，哈哈，滿船臭腳丫子，鹹魚味兒，當真想要嘗試一下？”

春花兒臉色漸綠，忍不住乾嘔幾聲，揮舞小拳頭狠狠捶了明生幾拳方纔罷休，撅著小嘴說道“不讓去就不讓去，奴家還不稀罕呢！”

說罷，扭著小屁股轉身而去，再不理明生這不正經的小少爺。

入夜之後，錢老漢急匆匆趕來，不待明生招呼，便將一乾瘦漢子拖進前來“這人你帶走！某招呼不起。”

看了半天，明生方纔記起此人，這不是度島的那個賬房郭孝文麼，黑了不少，這是怎的招惹到老漢了？

“錢爺爺，此人招惹你了？”

錢老漢鬍子撅起老高，甕生說道“這小子尋死幾次，被人攔住，某哪裡還敢用。不過這廝是個人才，你看著辦。”

明生盯著高瘦漢子問道“說說吧，怎的就不想活了。”

郭孝文怒視明生道“怎的，想死還要你同意不成？某就是想死！”

呃，這話冇毛病，不過這廝現在還是俘虜吧，生死可不是要某說的算麼。

當日明生隻是將那幾個女人送還楊天生，其他人可是冇還，都是勞力，捨不得還。那楊天生也冇要，估計認為都死逑了，自然還隻能落在明生手上。

明生不理這貨，看向錢老漢問道“這廝是吃不得苦，還是被揍的不想活？”

錢老漢無奈道“冇人打他，孟超那廝將一乾俘虜丟給某，某哪裡有時間管他們，被手下人安排去搬磚，不想這廝還是個能寫會算的，便被安排給俘虜們計工分，以此為憑發放食物，也冇甚吃到苦處。

隻是最近幾日又是要撞牆，又是要上吊，也不知抽甚的瘋，幾個人不做事，就隻盯著他玩，所以才領到你這裡。好了，你自行處理，老漢走先！”

……眨眼的時間，老漢不見蹤影，明生圍著高瘦漢子轉了幾圈，嗤笑著說道“某記著你老家有妻有子，怎的不管家人死活？怎的不再度島去死？”

那漢子冷哼一聲，道“楊天生答應一年之後放某自由，為何去死？如今被你們抓到這裡，歸家無望，還活著作甚？”

特麼的還真當某這裡是賊窩了，明生笑嗬嗬說道“嗯，放你回去是不可能，但是呢，將你一家人接來團聚卻不是問題，你也看到某家這片基業，可還滿意？”

哪想到這廝更是暴怒，張牙舞爪的撲嚮明生，好在被押送之人及時按住。

莫名其妙啊，這廝害了狂犬病不成？

那漢子一邊掙紮一邊嘶喊“你害了某，還要害某的家人，俺跟你拚了！”

這就冇道理可講，送你一家團聚還不滿意，這廝還是個犟種，冇得奈何，明生說道“嘚嘚，就你這體格可千萬彆閃到老腰，某送你回去便是，你準備一下，明日同某一同出海。

好像你家在鬆江府上海縣吧，正好順路，可還滿意？”

“當真？”那漢子問道。

明生撇了一眼郭孝文，愛理不理的說道“愛信不信，不信就找個地方死去，某不攔著。”

揮手間，明生命人將這廝拉走，眼不見心不煩，明日丟上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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