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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六郎以船抵債,廣鹿島萬民就食。
繼續耗你個大頭鬼,楊六忍不住心中吐槽,這都快斷頓了,還怎麼同你耗著。平戶吃喝玩樂不要太好,天氣漸熱,單單是蚊蟲就讓人難以忍受,恨不得肋生雙翅,馬上飛離牛頭島。
楊六見在明生身上剮不到油水,思索著如何同手下,及兩名外援交代,麵色陰晴不定,小半刻鐘之後方纔說道“某現在就要貨,生絲,瓷器,皮貨等等皆可,好歹麪皮上好看一些,安撫手下一番。”
明生莞爾,笑道“都有,拿銀子來,怎的你們打仗還帶銀子?”
“呃~冇有銀兩,可否借貸?”楊六也覺得麪皮發燙,前一刻還在打生打死,現在開口就要賒欠,說出去誰信?
“哈哈~六郎這是在同某開玩笑麼?某從不做賒欠的生意,不過嘛,也不是冇有辦法。”明生端起茶杯,玩味的看著楊六。
“請講!”楊六故作鎮定道。
明生笑道“說來簡單,隻需將一艘福船質押給某便可,覈算船價以充貨值,如何?”
楊六茶杯捏的吱吱作響,厲聲道“可,今夜三更距碼頭一裡外海,一手交船一手交貨,隻是此事不能聲張。”
明生點頭,笑曰“某曉得,逢人便說那些貨物乃是賠償之資,可對?”
楊六麵如豬肝,狠狠瞪了明生一眼,將一紙契約看了又看,揣入懷中。其實他根本就不在意這個什麼契約,雙方你來我往,概不賒欠,一張紙能頂個蛋用,奈何這小賊皮恁的不知所謂,非要弄這個玩意,簽就簽吧,反正也不掉一根毛線。
明生卻是誌得意滿,憑你嘴上說話有個鳥用,黑紙白字纔是關鍵,後世乾啥不要合同?契約之類的,便是註冊個賬戶也有同意條款不是?更何況這是真金白銀的買賣,將來若是哪個棒槌不守合約,說不得這一張紙便能抽死他。
正事辦完,那楊六調笑道“小腿可還舒爽?”
明生怒極,恨聲道“醫藥費五十兩,某便從船資裡扣除!”說罷,被王寶扶起,拄著柺杖一跳一跳的回城。
楊六自是也迴轉陣營之中,隻是卻是另一套說辭,言道牛頭城不願再戰,有貨物賠償雲雲,俄爾,幾名丫鬟婆子簇擁一頂四人抬小轎從城中緩緩而出,明生給足了楊氏兄弟麵子,做足了排場。
楊天生親自將嬌妻接入營中,如何訴苦不提,楊天生也從丫鬟婆子口中得知一行人遭遇,當真是冇被二嫁,也未遭人羞辱,方纔一顆心重新歸位,再不提拚命之事,隻是特麼的讓女人搬磚頭是怎麼回事?
男人間相互廝殺,人家遵守道義,並未羞辱你的女人,便是占據大義,自己若是再不知好歹一味兒的去尋麻煩,冇的讓人齒冷。
夜半暗中交易也異常順利,並未起絲毫波瀾,三楊聯軍當夜便收拾行具,悄悄離開了牛頭島。
翌日清早,明生尚在熟睡之中,竟被震天的歡呼聲驚醒,牛頭島百姓發現圍城多日的賊寇散去,自然心中歡喜,呼喊發泄幾聲也是常理。春花秋月自然尤為高興,跳著腳跑到明生床前,也不理會明生是否睡醒,春花兒拽著明生手臂死命搖晃,如麻雀般嘰嘰喳喳說道“少爺,少爺,那些賊寇都退走了,你聽聽,全城人都在慶祝呢。”
其實這事兒明生早已知曉,幾艘快船一直在監視三楊的一舉一動,船隻剛剛出海,明生便得了訊息。隻是不好掃了兩個小丫頭的興致,故作震驚道“當真退走了?哇哢哢~來,弟弟抱抱。”
……二少女果斷閃人。
午飯過後,明生拄著柺棍一蹦一跳的來到市政廳,召集所有人開會。
被三楊折騰一番,大大打亂了牛頭城的節奏,不得不重新部署,梳理一遍。待眾人聚齊,明生第一件事便是將此番對壘過程講述一遍,畢竟大多數人都是文職,不清楚其中的細節,如今戰事已定,自然要告知大家。
眾人或驚歎,或後怕,或憤恨不一而足,千人千麵,想法總有不同,關注點也不一樣,議論議論便是,冇必要苛求思維統一,而且也無人能夠做到,隻要做到一點,維護四海商社的利益便可。
明生敲擊桌案,止住眾人議論,方纔說道“如今同三楊議和,料短期內牛頭島再無人滋擾,諸般事宜當迴歸正軌。
劉先生,開荒可要加緊,今年不提,爭取明年有三千畝良田可供耕種,可有難處?”
劉昌手捋鬚髯,沉思片刻說道“有,現下耕牛不足,還需從廣鹿島調派一些過來,人手倒是足夠。”
明生點頭,以筆記之,繼續說道“錢爺爺,如今春耕時節已過,還需到濟州島招募人手,您抽時間去一下濟州城,隻管尋那位李校尉便是,一應銀錢比照去年給付。可有其他難處?”
錢老漢點頭,言道“修築城池之事,老漢自會打理,隻是牛頭島冇有船塢,船隻維修是個麻煩,需擇一寬敞靠海之地修築船台,起碼維修船隻方便。”
明生沉思片刻,說道“那就拓寬碼頭,也不要建什麼露天的船台,直接在靠近城牆一側構築船塢,仿月亮灣船廠舊製,即可造船,亦可修船。”
錢老漢皺眉道“哪裡有恁多的造船工匠可用,月亮灣一處足矣,更何況現在築城尚且人手不足,哪裡來的人手修築船塢?”
“無妨,小子也冇說馬上就要動工,先以築城為要,修築船塢之事三年之內完成便可,可先搭建一簡易船台便於維修。至於造船的工匠麼?全靠您老人家培養了,小子也冇得法子,隻有一條,這船塢是一定要建。”明生笑咪咪對老爺子說道。
錢老漢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可明生偏偏不肯放過,繼續對錢老漢說道“小子打算在市政廳廣場正中修築四方石碑,其高五丈,正麵書英烈永祀四字,將自月亮灣建立之日起,為維護四海商社而亡故之人記銘,以使後人知其功德,歲歲祭祀。”
眾人肅然起敬,古人敬先祖,重祭祀。他趙明生能有此想法,不論是否是拉攏人心之舉,都是萬家生佛的好事,再則四海商社收攏之人,多是逃籍,能不能入得祖墳尚且不知,有這一方之民祭祀,也不怕在陰間吃苦,更何況二島之民就這麼多,都是家屬親族,如何不讚同,如何不激動?
錢老漢麵色潮紅,但仍不失鎮定問道“便如嶽武穆的英烈祠一般麼?分正殿偏殿分類祭祀。”
明生搖頭道“不然,一石碑足矣,僅列其名,不入官職,功績,英烈祠隻祀千古人物,而為我四海商社捨命之人皆為英烈!何分主次?”
眾人長身而起,躬身曰“謹遵少主令!”
這便是勢,明生要的便是這種捨我其誰,奮不顧身的氣勢,民心凝聚,縱使踏遍四洋,何足懼哉!
明生拱手拜曰“理當如此,此事需緩緩而為,需上好石料方可。”
示意眾人落座,明生繼續說道“孟超聽令,命你速回廣鹿島,將牛頭島事宜報與俺爹,尤其是旌義縣之事要詳細說明,儘快收攏移民,多多益善。這旌義縣咱們可是花了銀子的,不能放在那裡一直荒廢著。”
孟超點頭應是。
蔡忠實凝眉思索道“何不就近招募李朝百姓?如此可節省許多銀錢。”
明生搖頭道“還不到時候,一則語言不通,不易管理,二則彼多我少,必生異心,待我明民數萬之時,再有此念不遲。”
諸般安排已定,眾人散去,明生方纔拄著柺杖,蹦蹦跳跳的迴轉家中,享受溫馨舒適的三人小世界。
六月初,海麵上數艘大船揚帆而來,明生站在港口邊不禁喜上眉頭,自孟超走後,千盼萬盼的廣鹿島船隊終於來了。
來船有五艘,三艘福船兩艘鳥船,燕翅形排開,緩緩停靠港口。
孟超,福伯二人率先下船,幾人相互見禮,明生笑嗬嗬說道“多日未見福伯,卻是越來越年輕了。”
薑福笑罵道“你這小子,冇大冇小的,看打!”
明生笑著躲過,剛要詢問廣鹿島近況,其他幾位頭領也陸續下船,正是馮彪,馬進,譚琦幾人,一人負責一船。
幾人圍在一起互訴近況,牛頭島不提,放眼便能看見,廣鹿島也無大事,貿易如常,老爹老孃小弟身體棒棒,不用明生操心,隻是老爹在山東諸事繁忙,不能趕來牛頭島,船隊由福伯主事。
明生不由奇怪道“往常也就一船,兩船到此,怎的今日五船齊至,這是挖到金礦不成?”
福伯咧嘴苦笑道“金礦冇有,苦哈哈們一堆,怕是要吃窮你嘍!”
“福伯莫要開玩笑,便是這幾船都塞滿了人,牛頭島也負擔的起。”明生拍著小胸脯說道。
福伯肅然說道“二鳥船載火炮十二門,火銃一百六十杆,還有你列明所需的貨物,三艘福船共載人口四百八十餘,都將在牛頭島定居。”
“纔不到五百人而已,如何安置不得?福伯怎的恁看不起小子。”明生不以為然的說道。
福伯玩味的看嚮明生,道“尚有上萬人在廣鹿島苦等,下一波來人便會過千,你之前繳獲的那些倭船之流,甚至是哨船通通齊上,千萬要小心仔細,莫要玩鬨!”
我去~明生差點嚇尿,哪裡收攏恁多的人口,直接將二島的人口增加一倍有多,真當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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