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漢子邊走邊急惶惶的問道“不是說多喝水,吃些瀉藥便會好轉麼?怎的說十幾頭眼看著要不行?喻老弟,你可莫要害我!”
喻仁見入得門中,再無心思同高管事虛與委蛇,急匆匆步入房中,高管事也跟隨而進,見喻仁不理會自己,正待發怒,便發現十幾雙凶狠的眸子盯向自己,每人都手持明晃晃的鋼刀一把。
轉身欲逃,卻被一腳踹在屁股上,蹬蹬蹬幾步摔了一個狗啃屎,兩人上前,片刻間便將這廝的雙手背縛。
明生從側門緩緩踱步而出,笑嗬嗬看著此人,說道“可是高府高管事?某家有理了。”
高管事轉身怒視喻仁,怒聲道“喻仁,這是何意?”
喻仁腦袋塞進褲襠裡,假裝聽不到,老老實實蹲在牆角不言不語。
“你看他也冇用,是某找你有事。哦,對了,某將你一家子都請了來,帶他去看看!”明生揮揮手,自有人拖著高管事進入一間側房。
“可看到了?”明生笑咪咪的看著重新被拖入房中的高管事。
這廝不愧是在高門大戶裡廝混的角色,雖然麵帶驚懼之色,但言語還算冷靜。
“好漢!某隻是高府的一個下人,不知有何要事吩咐,小的一定全力而為,但求不要為難某的家人。”
“此事簡單,今夜將我等帶進高府便是。”明生似笑非笑的說道。
高管事大腿一哆嗦,直接跪地哀嚎,抽噎著說道“此事小的萬萬不敢,高府若是出了事,小的也活不成,好漢開恩呐。”
不怪高管事害怕,一個個凶神惡煞般的人物,若是進高府之後噗嗤噗嗤將人都給砍了,那便是幾十條人命,誰敢給帶路,何況還是自己的本家;便是隻搶劫一些財物,也冇高管事的好處,早晚要找到他頭上,躲不了被一刀哢嚓的命,左也是死,右也是亡,就冇個活路。
旁邊一漢子上去就是幾個大嘴巴,怒聲道“嚎甚!再大聲腦袋給你擰下來。”
高管事立時禁聲,隻是忍不住抽噎。
明生待這廝漸漸冷靜,方纔陰仄仄的說道“你不幫,今日便是你全家人的忌日,幫,某給你留條後路,帶你全家人離開嘉興,去海外如何?便是大明朝廷也拿你冇辦法。
況且某也不是去要殺人劫財,隻是有些事情要同高老爺子談談。某再問你一次,幫是不幫?可要想好了回答。”
高管事一時冇了主意,內心掙紮半晌,方纔狠心說道“嘿!幫,隻是某如何才能確定你能放過某的家人?某需要個保證。”
“呃,冇的選擇,你隻能信某,這便是賭了,看你運氣,哪裡來的保證。友情提醒一下,某的耐心有限,若是錯過了時間,不介意將你等先砍了再尋辦法。”明生不耐煩道。
高管事差點被噎死,當真一點辦法也無,隻能押上全家人性命賭那一線生機,長歎一聲點頭應了。
上得賊船便再無隱瞞,高管事將高府的地形,人員一一告知明生,不愧是大戶人家,隻家丁便有將近四十餘人,其中護院十五人;丫鬟婆子四十餘,真正的主家不足十人,上百人服務幾人,堪稱豪奢。
明生邊聽,邊以筆作圖,話畢圖成,卻是將高府地形畫個大概。凝眉問道“高老太爺住處何在?”
高管事以手點指宅院中部一假山旁二層小樓,說道“應是此處,老太爺喜鄰水聽戲,樓前便是假山,池塘,二層左手邊是住處,右手邊是戲台,老太爺常在此處宴飲。”
“怎的應是此處,難道老傢夥居所不定?”明生皺眉問道。
高管事無奈道“夫人早亡,老太爺如今有兩房小妾,都住在內院,隻是近日迷上兩個戲子,終日在那裡廝混。”
老傢夥還挺能折騰,也不怕一不小心弄斷了老腰,明生哼哼幾聲看向草圖,麻煩事不少,第一便是牲口棚子距離內院,戲樓太遠,內院要過三道門,戲樓要穿行四門,更可氣的是內院裡居然養狗。
這到底是防賊,還是防著小妾偷漢子,誰也不知道,總之內院有兩條土狗攔路,嗷嗷叫幾聲便會驚動護院之人。
“那個,那個你同這兩條土狗兄弟混的可還熟悉?”明生鬼使神差的問向高管事。
高管事麵色淒苦,就冇這麼說話的,明明是在罵人麼,遙遙頭表示不是一個爹生的,但眼眸一亮,看向喻仁說道“某是不熟,不過喻氏兄弟跟畜生似的,狗聽到不咬,驢見到不叫,便如親兄弟一般。”
喻仁立時從牆角蹦起,抓住高管事就是一頓老拳,邊打邊低聲罵道“狗~娘~養的,你這廝害某。”
可喻仁也不想想,是誰害了高管事,無端端被你騙來被賊寇劫持,更可惡的是全家都在這,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那高管事不恨喻氏兄弟纔怪,剛好明生有此一問,不將喻氏也拉上,委實心中不忿。
拉開二人,明生賊眼看向喻仁,宛如看寶貝一般問道“當真?”
喻仁喘了幾聲粗氣,冷哼道“卻是實情,可能是某終日同畜生打交道,都聽話的緊。”
還真是個寶貝,明生笑的合不攏嘴,冇想到好事不斷。
那喻仁也不是個好東西,被高管事擺了一刀,怎可不還回去,怒哼哼繼續說道“高管事卻是未說實話,高府後院有一水門,勾連南湖,隻是都在水線以下,看不見罷了,那水門用木柵欄隔著,也不甚結實。某估摸著自水門進入,可直通戲樓。”
高管事怒不可遏,雙手背縛,卻是以頭撞向喻仁“你坑害某,老子都不知曉此事,你怎的會知曉,好漢們千萬不要信他的鬼話。”
還真特麼的熱鬨,重新拉開二人,明生也疑惑的問道“你一個獸醫,怎的如此清楚高府佈置?”
喻仁直言道“也是湊巧,高府養了幾對剪掉翅膀的鴛鴦,有一隻剛好哢在柵欄處,還是某幫著弄出來的,如何不知。”
當真是天助我也,明生差點笑掉大牙,滿屋子水賊,就冇一個不會水的,便是憋氣百丈也不是問題。
拍拍二人肩膀,笑哈哈說道“如此,我等便分作三路,一路跟隨高管事,假作趕驢之人入牛馬棚;一路走水路過去,直抵戲樓;一路收拾行裝攜帶老小,牲畜準備著,天亮便從南城門趕出。
小心著,牛馬棚一路隻做接應之用,內院一旦有動靜,你等便殺將進去,內院平安無事,你等醜時末便可退走。
某帶一路直抵戲樓,同這位高老太爺談一談。
三路人馬俱都在南門外十裡唐家灘土地廟彙合。”
兩個小隊隊長點頭應是,各帶十五人行事,餘下之人趕回客棧,待明日一早自行去唐家灘彙合。
喻仁,高管事兩個倒黴漢子各自安撫家人,無非是聽話,聽安排,勿要吵鬨之類的言辭,家人們也知這是遭了橫事,不敢忤逆,聽從明生眾人的安排。
一番折騰,已是到了子時三刻,再不敢遲疑,兩路人馬先行趕赴高府,一路扮作苦力跟隨高管事入府不提,明生則是被喻仁帶到南湖一溝渠,沿著溝渠前行,十丈外便是高府一丈有餘的高牆。
一行十七人尋尋摸摸潛入水中,水深卻是剛剛及腰,及至牆根處,明生潛入水中,果然摸到木質柵欄攔住去路。
既知有木柵欄,便是早有準備,有兩人從背後抽出鐵鋸,憋一口氣潛入水中鋸木,如此輪換三人,不到半刻鐘便鋸斷了三根柵欄,剛剛好可通過一人。
喻仁在前,明生在後,眾人儘皆緊隨魚貫而入。
待出得水麵,便聽喻仁小聲道“這是一跨院,堆放一些柴草,雜物之類的,過兩道牆,便是內宅,你等需等某片刻,待某將兩條土狗弄暈過去。”
明生點頭,一行人隻腦袋露在水麵之上,緩緩滑行,內院高牆再無木柵欄阻路,都是拱形的月亮門狀,待到望見第二道牆壁之時,明生示意眾人等待,喻仁也不搭話,徑直潛入內宅。
少時,喻仁重回月亮門下,向眾人招手。
待進入內宅,明生便看見岸邊兩條土狗酣睡,舌頭長伸在外,口水流了一地。衝喻仁豎起大拇指,給了一個大大的讚。
可惜這廝不明所以,看不懂明生筆劃的甚,直接轉身前邊繼續帶路,待穿過最後一道牆之後,水麵豁然開闊,卻是一個葫蘆狀的小池塘,池塘中滿是荷葉。
喻仁以手點指五十丈開外的二層小樓,同明生耳語道“便是這座小樓,如若此處冇有,我等還需返回內宅搜尋,那便麻煩一些。”
明生點頭,十幾人慢慢遊至小樓下方,梯次出水。
此時已近醜時,萬籟俱靜,隻有偶爾的蛙鳴,以及昆蟲的陣陣嗡鳴。
揮手間,兩人輕推房門,樂哉!房門竟是未鎖。其實高老太爺就從未鎖過門,幾十個家丁護衛,更有土狗看門,哪個能進來?
今日便是合該高老頭倒黴,兩人在前,明生居中,餘人跟在身後,進房之後拾階而上,直奔二樓。
那高管事早有交代,二樓左側便是居所,一看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