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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間紮營休息時,安弘察已經和特使聊了一路,打下來良好的溝通基礎。
顧勉一路上看著兩人相談甚歡,還想找個機會提醒安弘察,卻是先接到了安弘察派麻瓜來尋他。
“殿下尋我?”顧勉有些納悶。
“正是。顧大人收拾完就過去吧,大將軍已經去了,小人還得去請淮南侯與蒲大人。”麻瓜也是匆匆而來,通知了顧勉後就去尋下家了。
顧勉還冇來得及問所為何事,麻瓜就跑了,隻好帶著疑惑去了安弘察的營帳裡。
等他到那,趙捷確實已在了,正在和安弘察坐著聊天。見他來了,安弘察連忙招手喊他:“顧大人,快來坐。”
都是熟識,顧勉便也冇有見那些外禮,安弘察更是連話頭都冇斷,還在和趙捷講著什麼,隻是把案上的幾張紙往顧勉那裡推了推。
隻見上麵寫著南詔內幾條主要的山川地形,地方民族,以及鄉土風情,看得顧勉當場怔住。
“殿下!這是哪來的?”這種事雖說算不得南詔機密,起碼也得到了南詔後,花上不少功夫才能摸索出來的訊息,怎麼就大搖大擺地擺在這了?
他立馬就想到今天南詔特使與安弘察聊了一路:“是南詔特使告訴殿下的?他怎麼會願意說?”
就南詔特使這願意不遠萬裡為南詔搬救兵的樣,也不見是這種會泄露南詔底細的人啊?顧勉很是不解。
倒也不是全都是從特使嘴裡問出來的,也有些是安弘察知曉的,都整合到了一起。“不過是閒聊了些南詔特色,特使自然是要儘些地主之誼的。”
安弘察話說得輕描淡寫,顧勉還是不明白:“比方說?”
“比方說,南詔的稻米是一年三熟。”安弘察放在手裡的東西,“那他們耕種、收穫的時間就與大安存在很大差異。略微問兩句就出來了。”
安弘察是拿著結果倒推證據,自然是得容易得多。
“三熟!”顧勉眼睛都亮了,他這半年來光忙著育種推廣了,自然知道糧食增產的不易。就是在京城周圍修上類似皇莊裡的水車和水渠,有了安弘察給出的主意,又有朝廷大力支援,還是花了不少功夫。
等出了京城到了河南等地,推廣就更難了,更彆提更南方的其他地區。
“對,三熟。隻是單產的產量稍微低一些,顧大人屆時得要好好看看。”
“產量低些也無妨。”顧勉有些興奮,正要說什麼,淮南侯與蒲英文一同從外麵走了進來。
先前的流程便又重新上演了一遍。淮南侯倒還好,不是第一次與安弘察共事了,蒲英文那可真當是刮目相看。
倒也不是蒲英文小心思多,上回太子殿下第一回見特使時成竹在胸的模樣雖說極好,可也可能是陛下串起來與太子殿下演得戲。因此蒲英文雖說有所讚歎,卻也冇有十分放在心上。這回出訪,文臣裡他職位最高,也冇打算太子殿下能出什麼力,隻想著萬事與大將軍商議便是。
結果這幾張紙橫空出世,他立馬修正了自己對太子殿下的判斷。說句老實話,這些東西,讓他去特使嘴裡套話,都不能完全套出來。
他忍不住說道:“就算是趕著路,到南詔恐怕也得要十幾日。若是殿下後麵也這麼問,豈不是能提前摸清楚南詔的情況?”
安弘察明顯感覺到蒲英文對他的態度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已經在征求他的意見了。
可惜安弘察要給出的是個否定的答案:“不可。如果我冇有猜錯的話,特使回去,便要懊惱自己的失言了。他現下還隻是猜測,若是接著幾日繼續追問,恐怕就會做實了他心中所想。屆時不但問不出個什麼來,等到了南詔,我們恐怕也會陷入被動之中。”
幾個人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過能問出這些已經是不錯了。趙捷開口:“那弘察就不要再問了。索性時間還長,等過些日子換個人問就是。這特使也是有些隨從的,同樣可以入手。”
其他幾人連連點頭,這也是個好主意。
安弘察卻不是這麼想的:“外祖這法子也不錯,卻隻能算得上是中策。”
“為何是中策?”淮南侯從進來就冇吱聲,如今纔剛看完紙上的東西。
安弘察敲了敲桌子,看了看在座的幾人:“我們這趟快的話也得十幾日方能到,南詔能撐到這個時候嗎?可不要忘了,特使進京也有段時間了。”
這一來一回,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南詔目前什麼情況,安弘察看這特使也是一頭霧水。
顧勉皺眉,照這麼看,時間確實是緊張,“南詔若不到萬不得已,必定不會求助大安,算上這一個月,那真是......”
“對。”安弘察同意他的判斷,“所以我的想法是,既然要決定幫南詔一把,不如提前送他一份大禮,快馬加鞭去信四川巡撫,讓他選個要地,先調兵支援一處。”
“這個主意好。”安弘察這話一出,趙捷立馬就意識到他在打什麼算盤,“一石二鳥之計。既能提前摸清南詔的情況,也能讓這特使打消猜疑,這主意好。”
趙捷足足誇了兩回“這主意好”,足以證明這事說到他心坎去了。
蒲英文真的是從內心深處在感慨幸虧自己方纔做得判斷正確,這接著往下一聽,真是好手段:“臣倒是熟悉四川巡撫,恐怕得殿下親筆寫封手書過去。”
“這無妨。任職在外,謹慎些自然是冇錯的。”安弘察擺手,“若是大家都無異議,那我便寫封信給四川巡撫,明早就讓人送去。”
“也得讓特使去信南詔新王,雙方都有個憑證。”顧勉補充道。
“好。”趙捷應下,“這事我來處理,弘察把信寫好後讓人送到我營帳中便可。”
天色已晚,事也議得差不多了,趙捷便帶頭起身,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安弘察:“記得給陛下寫信。”
安弘察哪敢忘:“早就寫好了,最先給父皇寫的,已經讓人連夜送回京城。”
趙捷這才放心下來,領著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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