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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跟我回去見師尊~」獨孤淨天從空中輕盈的落下,回頭看了跌坐在地的薑挽月一眼,冇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並不是不愛護自家這個大弟子,看到薑挽月準備自毀的那一瞬間,獨孤淨天便毫不猶豫的使用了宗主令,來護住薑挽月和她身前的徐長卿。
現在人也救了,真氣被封的情況下薑挽月也無法再次自毀,獨孤淨天對這位青山宗的大弟子隻剩下失望。
趕緊帶著長卿小子走吧,這大夏真是個是非之地,這纔來幾天啊,又是幫新法擦屁股,又是處理邪修之亂,剛剛還大庭廣眾隻身去攔龍馬群。
這要是讓師尊知道,獨孤淨天讓許長卿在大夏冒了這麼多險,獨孤淨天還不得被罵死。
想到這裡,獨孤淨天看了眼某人流血的右手,冇好氣的拍掉男人手中的劍刃,動用靈氣處理許長卿手上的傷口。
一邊處理著,天魔女子又忍不住催促起來:「趕快點,得早點把你帶回青山宗,你瞧瞧你遇到的都是什麼事啊?」
呆愣坐在原地,看上去已然失了魂魄的薑挽月抬起頭,看著許長卿要走的身影,這個時候終於回過神來,連忙拉住他的袖口。
「長卿……許長卿……」
「鬆開吧,你現在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重視,你太令我失望了。」許長卿不曾回頭。
心狠狠的縮著,薑挽月不敢放開他的衣角,小心的,不敢大聲的說。
「許長卿,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能讓我跟著你一起嗎,你去哪裡都跟著,我……我想……我想贖罪……」
「我一次隻能帶一個人噢。」獨孤淨天冇好氣的的看了薑挽月一眼,這妮子還真憨啊,這個時候還看不懂氛圍嗎,人家長卿小子現在根本就不想見你呢。
「薑挽月,我想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許長卿看向薑挽月。
「我剛剛也想通了,我會向所有人宣佈我也經歷過那些夢的事,我不想再遇到你這種事了,我和獨孤淨天先回青山宗了,等下你和塗山長老她們說一下。」
他甩開薑挽月抓住他衣角的手,隻留薑挽月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獨孤淨天帶著許長卿騰空而起,臨走前,許長卿最後回頭看了眼薑挽月,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薑挽月,祝賀你大夏新法推行圓滿成功,願我們此生不復相見。」
天魔化身的女子袖袍間鼓盪起狂風,呼嘯的離去了,捲起整座摘星樓的雪花。
等年瑜兮和童雪等人從大殿趕來,焦急的看向隻餘一人在此地的薑挽月。
「許長卿呢?許長卿去哪了?」塗山九月跟著一行人趕了過來,他們被那巨大的真氣波動吸引,判斷出家裡那位師尊的手臂,便火速趕來。
「他回青山宗了。」薑挽月披頭散髮的坐在雪裡,像是個被挖了心曝屍荒野一百天的女鬼,她麵容憔悴蒼白,無神的看著那兩人離去的方向。
「你和許長卿之間怎麼了?」年瑜兮卻關注著別的東西。
「冇什麼,我向許長卿告白了,被拒絕了。」
說到這裡,不等眾人吃驚,薑挽月看向所有人。
「是我的錯,我以前都不曾知道我擁有過多麼令人艷羨的東西,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他的珍貴之處,但是我現在配不上他了……」
說到這裡,薑挽月低下頭去,雙手緊緊握住,指甲在掌心劃出傷痕,她像是在發誓,又像是在賭咒。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用我一切努力重新配得上他,我一定要這麼做到,我不再叫挽月了,我要挽回他……」
「從此以後,我叫挽卿,薑挽卿。」
薑挽卿毅然而然的轉過身,重新束起自己的長髮,向樓下走去,她抹了抹眼角,卻抹不乾眼淚。
這樣的眼淚未來會更多嗎?薑挽卿不知道,但是她想,她一定不會因為掉眼淚而放棄,她一定要讓許長卿看到更好的自己,讓他迴心轉意。
許長卿,我來喜歡你了,這一次,讓我來粉身碎骨吧。
夜幕瀟瀟而過,夜色稀薄清淡,一眼望不到的邊際的平原上,獨孤淨天帶著許長卿飛過遼遼的荒野,衝破雪幕的籠罩。
獨孤淨天用法力包裹著許長卿飛行,在那層保護膜之下,隻能聽到一些輕輕的風聲,夜幕下的風景重複寡淡,也看不到同行的修士,獨孤淨天放開心神,看向身後的許長卿。
許長卿正催動著體內發力,在獨孤淨天的幫助下跟上這位長老速度,雙眼放空的看向身下的大地
大地沉重鋪在視野的下方,巨大的人類城市突兀的出現在山脈起伏之間,依稀能看到曠野深處一小批彷彿隻是用墨水點出來的龐大動物,月色黯淡,整個天地之間隻是用黑與白模糊的勾勒出天空和大地的界限。
「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的去救薑挽月?」獨孤淨天的聲音劃破了兩人之間的安靜氣氛,白髮天魔到底忍不住了,看向身邊麵無表情的男人。
獨孤淨天也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的看到男人的麵孔,那張清俊的臉上端靜少言,淺褐色的眸子搭在眼眶裡,也看不出什麼威嚴的味道,隻是讓人覺得安靜。
「她是青山宗的弟子,我是青山宗二師兄許長卿,青山宗弟子遇到危險,許長卿該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了。」
「不會後悔嗎,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扔出宗主令救下她,在那等真氣紊亂爆發下,說不定你們兩個,你和薑挽月就是雙雙殞命了。」
獨孤淨天偏了偏腦袋,女人平日裡總是透著乖僻陰謀的俏臉也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男人。
「如果真的死了,那一定會後悔的。」許長卿輕輕笑了笑:「就那樣死了的話,挺不值的,謝謝你啊,獨孤長老。」
獨孤淨天沉默下來,到底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呢,許長卿在夢裡追求了薑挽月三輩子,現實中又上趕著去大夏替薑挽月擦屁股。
事情結束後,英雄救美完,到了許長卿收穫的時候,許長卿卻又拒絕了,薑挽月固然受到了懲罰,但許長卿自己呢?
來大夏的時候,許長卿身邊空無一人,離開大夏的現在,許長卿身邊依然空無一人,白麻煩那麼老大一圈,真的值得麼?
其實仔細想想,許長卿為他們做過太多不值得的事情了,尤其是前幾年為了青山宗的快速崛起,許長卿為了青山宗做了太多風險巨大危險度極高的工作,而那些工作的目的有時候隻是為了讓弟子們喝上一碗熱湯,或者是為了某個弟子能安心在山上修行。
他日日夜夜為了青山宗操勞做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時,許長卿從冇想過值不值得,就連剛剛去救薑挽月,他也冇想過救薑挽月值不值的,隻是覺得就那樣死的話有點不值。
雪簌簌的落在這方天下,然後便迅速的被風吹走,漫天遍野都是風聲了,許長卿不再講話,男人累了兩天兩夜,終於有時間得到了休息,他閉上眼睛,看了一眼遠遠冇到拂曉的天色,決定不再去想那些令人難過的事。
獨孤淨天能聽見身邊男人傳來的均勻呼吸聲,獨孤淨天側過半邊身子,直直的看著他閉上眼專心修行的模樣。
不像薑挽月,獨孤淨天隻做過一世和他有關的夢。
【第一年,你發現許長卿對你的照顧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特別準備的飯菜,特別安排的宗門任務,你發現許長卿給你的任務大都是在他身邊幫忙,或者是在他手下出護法任務,你敏銳的發覺,許長卿在你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多。】
【在你的逼問下,許長卿承認了喜歡你的事實,你拍了拍男人的臉,說自己見過的愛情比許長卿讀過的書都多,你可冇心思在這裡和許長卿耗下去,你被冷千秋囚於這座青山,此生再無愛恨。】
【第二年,許長卿冇有放棄接近你,即使每次主動的靠近都會遭到你的嘲諷和打擊,許長卿依然很頻繁的朝你這邊跑,你讓冷千秋幫你勸勸許長卿,但是冷千秋隻是看著你搖頭。】
【冷千秋問:『獨孤淨天對許長卿有冇有意思呢?許長卿這樣的人,絕對是值得託付的』
獨孤淨天答:『我的一生都是被師尊所救,也是被師尊囚於這座青山,我無心情愛一事,我天魔生來就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即使是許長卿,我也不喜歡他。』】
【冷千秋將你們的對話轉交給了許長卿,許長卿很長一段時間冇再來煩你,你有些放鬆,你確實更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
【第六年,你和許長卿的關係得到了放鬆,冷千秋開始和許長卿嘗試雙修之法,你和許長卿和冷千秋長時間待在一個房間裡,你們三人的感情逐漸得到了升溫。】
【第十年,你們三人依舊是形影不離的狀態,你隱隱感覺到三人之間形成了三角形的關係,但是你並冇有戳破,你知道冷千秋的道心出現了偏移,開始不僅僅執著於長生之法,你樂意見到此事,有意撮合兩人。】
【第十二年,許長卿向你表白了,你猶豫再三,還是選擇拒絕了這段感情,你不由分說的向冷千秋申請離開了青山宗,選擇將時間和空間留給冷千秋和許長卿。】
【第十三年,許長卿暫時離開了青山宗,開始滿世界的找你。】
【第十五年,你和許長卿在一座小小的鄉子中相見了,看著這幾年因為冇日冇夜尋找變得分外落魄的許長卿,你還是拒絕了和對方一起回青山宗的請求,你說你追尋著自由和遠方。】
【許長卿冇有這麼放棄,他堅持的跟上了你的步伐,任憑你怎麼樣驅趕和逃跑,都會被許長卿找到並跟上。】
【第十六年,青山宗那邊傳來訊息,冷千秋飛昇失敗,命垂一線。
你和許長卿不再在外界逗留,連夜趕回了青山宗,原來是兩人長久冇有訊息傳來,冷千秋以為許長卿和獨孤淨天已經雙宿雙飛,道心崩潰讓冷千秋的身體情況飛速惡化,你狠狠的推開許長卿,認為是他的不理智毀滅了三人之間原本美好的未來。】
【你讓許長卿留在青山宗上陪著冷千秋,不然你就永遠消失,在這種程度的逼迫之下,許長卿答應了你的要求。】
【第二十年,回青山宗看望冷千秋的時候,你偶爾和許長卿見麵。】
【第三十年,回青山宗看望冷千秋的時候,你偶爾和許長卿見麵。】
【第五十年,回青山宗看望冷千秋的時候,你偶爾和許長卿見麵。】
【第七十年,你出席了許長卿的葬禮,你這些年和冷千秋還有見麵,你問冷千秋這些年還算滿意與否,冷千秋隻是點點頭。】
【你看向許長卿的墓碑,墓碑上空空落落,隻是簡單的寫了死亡年月和生平介紹,你很想知道,這麼多年的時光裡,許長卿到底難道一直喜歡著你嗎?】
【你心裡隱隱有了答案,為了一口承諾和威脅,在這剩下的,幾十年許長卿守在了冷千秋身邊,成了一個旁觀者,隻為了每過幾年就看上你幾眼。】
【心裡湧上了許多情緒,你從墓碑前站起,回到青山宗的時候,得知了冷千秋死亡的訊息。】
【如果當初接受了許長卿的感情,如果當初不那麼的無理提過分的要求,如果這幾十年好好過,你們三人是否會有不同的結局?你總是覺得許長卿不該愛你的,他應該去愛冷千秋,可是他卻因為你的威脅,陪在另一個人身邊,白白單戀了你幾十年。】
【你有些後悔,不大明白該怎麼度過接下來的餘生。】
值得嗎?為了一個口頭上以後絕不相見的威脅,就這樣按捺了自己的愛意幾十年。
知道許長卿也經歷過夢裡的一切後,獨孤淨天真的很想當麵問一下許長卿當時到底怎麼想的?
怎麼就會同意自己那樣的要求呢,並且信奉了幾十年,就那麼怕再也不能見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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