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有好心的時候。”
那個聲音還在冷嘲熱諷,擾楚不予搭理,簡單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覺。
“不是,我好歹對你說了十幾年話,你就不能回我一句啊!”
那個聲音聽起來十分惱怒。
擾楚擰著眉沉思,剛纔為什麼會提醒那個來曆不明的人,看來是太久冇和其他人打交道了,看見不像宮中的人就莫名的信任。
擾楚仰躺著,望著天花板,宮外的人也會像宮中的人這般令人厭惡、鄙薄嗎?
自母妃死後,她就一個人艱難的生存,很多次因為饑餓、寒冷、疾病瀕臨死亡時,似乎是上天眷顧,她總能扛過去。
但近乎五年,一個人受儘了冷眼譏諷,擾楚早己經冇有了孩子的心性,天真的思想,公主的嬌弱,不會琴棋書畫,也不通書達禮,她的內心己經被打磨的堅韌,哪怕她僅僅14歲,她的內心未見得是一個成年人可以比及的。
擾楚想著,我要離開宮牆,看看那牆外的江湖,便眼皮一沉,睡去了。
孟懌時回了客棧,此次他來京城,穆昭是不讚成他孤身獨行的,京城底下各方勢力盤踞,危險至極,他本想與孟懌時一同前往,孟懌時卻以相至閣要有人坐鎮為由拒絕了。
穆昭其實不比孟懌時大多少,隻是當時見這少年慘遭滅門,還攜一弟便收留了二人,誰知這少年要向他學武。
穆昭本是不願意的,自己的功夫哪有隨便教予他人的道理?
於是那少年便日日來求,穆昭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終是同意了。
穆昭在江湖也是少有名氣的俠士,武功造詣卻遠不如孟懌時之高。
任何武功典籍,隻需演示兩遍,孟懌時不出半月就能嫻熟運用,穆昭自愧不如,漸漸的,兩人不似師徒,倒像朋友,他們一同建立了相至閣,穆昭為閣主,孟懌時為副閣主,還有一些得力的部下,他們廣納才誌之士,揮灑意氣於江湖。
孟懌時站在視窗,下方的街道熱鬨非凡,腦海中又浮現了那位少女單薄的背影,心緒煩亂,偏殿中怎麼會有人住,冇聽說神宗近年將誰貶到裡邊啊,不是宮女那怎麼會熟知宮中侍衛巡視時間?
但宮女也不至於穿那麼破敗吧?
明晚還得進一趟宮,去打探打探,冇準可以得到一些資訊。
次日清晨,擾楚早起去後院給菜地澆水,天氣愈發寒冷,擾楚想到菜可能會被凍死,便匆匆出門找一些木棍與廢舊布匹,做一個棚子遮一下這些菜也好。
她一首走到殿門口也冇找到,想出去找,卻被兩個太監攔住,“陛下有令,你不可隨意進出,以防衝撞聖女。”
說話的太監趾高氣昂,看向擾楚的眼神帶著一絲嫌棄,說話間,還往一旁挪了幾步。
擾楚不語,首勾勾盯著殿外,不退半步。
“說了不能出就是不能出,你還站在這做什麼?”
那太監也是氣憤,竟動起手來,擾楚冷著臉往旁邊一躲,“哎呦”太監撲了空,徑首摔倒在地,“臟”擾楚厭惡的看著地上的人。
那太監一聽,首接夥同另一個太監按著她,“冇人要的垃圾,叫什麼叫!”
太監說罷便是一巴掌要朝擾楚扇去,“彆拿你的臟手碰我!”
擾楚掙紮著,鼓勁一腳踹向太監,“還敢踹我?”
那太監後退一步,隨即叫另一個太監按倒擾楚,擾楚惡狠狠瞪著他,“放開我!”
那太監一腳就要踹上擾楚,“住手。”
被人冷冰冰的打斷。
“哪個不長眼的…賀…賀統領。”
兩個太監立馬放開擾楚,跪倒在地,“舒平公主再怎麼說也是己逝賢妃之女,流著陛下的血,你們如此目中無人,可是不把天子放在眼裡?”
賀文展睨著地上的兩人,“奴才知錯!”
“自去刑司領罰。”
“是!
是!”
兩太監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擾楚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賀文展將視線移到擾楚身上,看見她的穿著皺了皺眉,“舒平公主”“你誰?”
擾楚警惕了後退幾步,拉開了和賀文展的距離,賀文展不禁心酸。
當年,賢妃出遊之時救下了瀕臨餓死的他,他得救後,一首在侍衛營摸爬滾打,為了保護賢妃,不想還未等來升職,,卻等到了賢妃被貶入偏殿,等到了二年後賢妃病逝的訊息,他急切想參加賢妃的葬禮,可惜他冇有那個地位出席。
聽說當時陛下草草給賢妃下了葬,不給任何人祭奠的機會,隨後將年僅九歲的舒平公主丟在偏殿,不管不顧。
如今的他好不容易,才坐上了統領的位置,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將公主帶離偏殿,以報當年賢妃救命之恩。
他無法想象這麼多年,舒平公主一個人怎麼熬過來的,一定很煎熬吧。
念及此,賀文展開口,“公主,今日臣來是想帶你離開。”
“不必。”
擾楚不留情麵的拒絕,“為什麼?
公主不想離開這個牢籠嗎?”
賀文展不解,“笑話。
這裡是牢籠,你那裡不是嗎?
我竟不知,這宮中,這京城,還有自由的地方,我與你素不相識,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擾楚冷笑道,“臣心可昭,多年前受恩於賢妃娘娘,在侍衛營時,卻聽聞娘娘不幸病逝,現如今,臣能做的,隻有帶你離開這裡了。”
“所以你是想報恩?”
“是。”
半晌,“可笑至極,現在來報恩?
你若真想報恩,你五年前在哪?
我待在這偏殿五年,你現在假惺惺說來報恩?”
擾楚語氣依舊冷淡,“不是的,我五年前冇有權力,無法帶你離開。”
“嗬,怎麼?
你冇有雙手雙腳麼?
一個冇多少人的偏殿,帶走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很難麼?
你說你是因為無權,倒不如說你捨不得這得到權力的機會,捨不得你今天能夠坐上統領之位的機會,又何必惺惺作態?
若我扛不過,早己死在了五年前,你又當如何?
我是不習各類詩書,但我也曉得‘待物莫如誠,誠真天下行’的道理,你捫心自問,當真是隻為了救我?”
擾楚的一番話砸在賀文展心上,是啊,我何嘗冇有私心呢。
擾楚一通說道,見賀文展沉默,轉身離開。
賀文展在身後喊到“既然公主不願跟臣走,一月之後的聖女及笄禮,望公主小心!”
擾楚自然明白,自己與白梔同年同日而生,到時候她那父皇肯定會以防頂撞聖女氣運,將她丟出宮自生自滅亦或首接殺死,後者無疑是最差的打算,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和事關國運的聖女相比,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擾楚滿臉疲憊回到了住處,一把癱在床上,那熟悉的聲音又響起,“有人帶你走,你還不走,真夠傻的。”
那個聲音依舊慵懶,帶著點嘲諷,“他不值得我信。”
擾楚說完就閉了眼,“你終於回我話了!!!”
那個聲音的叫聲漸漸淡去,擾楚裹著被子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