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前人的成功給了後世“我上我也行”的錯覺,也許是文人的浪漫徹底浪冇了某些人的謹慎,宋朝的士大夫和皇帝們,一個敢想,一個敢做不說,還屢敗屢戰,終於釀成“三易回河”的悲劇……這是一堆鋪墊後要上正題了?
靠前的朝代都打起了精神;而靠後的那些,己經在破口大罵了。
黃河,最早見於《漢書》的“使黃河為帶,泰山為厲”;在此之前,它被稱作河、德水、大河。
為何要加上一個“黃”字呢?
這還得從黃土高原說起。
大家請看,這是華夏如今的黃河,而黃土高原……在這裡。
天幕再次祭出輿圖,並將關中上方的塗上了重重的一層陰影。
黃土高原土質疏鬆,降水雖少,卻有65%都集中在夏季,誇張的時候,一次暴雨的降水便全年雨量的30%、甚至更多。
如此高強度的沖刷下來,水土流失,泥沙入河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與此同時,伴隨關中農耕發展,人口激增,王朝開始向黃土高原的北部和西部大量移民,同時不得不放棄對山林湖澤的封禁,讓人們去開墾;再加上宮室、陵墓等對木材的大肆消耗,使得高原的天然植被遭到很大的破壞。
結果便是大河之中的泥沙越來越多,想不變黃也難了——正是這不斷增加的泥沙,使得黃河有了“善淤、善決、善徙”之名。
高原的……植被?
各朝腦子靈活的開始思考:現在開始種樹還來得及嗎?
----------------------------華夏人都聽過大禹治水的傳說,其中的河水氾濫,是有文字記載的第一次黃河改道。
第二次是發生在周定王五年的禹河大徒,大家看,這是記載中,當時形成的河道;與此同時,禹河水量漸少,首到戰國末年徹底斷流。
看著天幕上黃河路線的變更,不少人喟歎“示意圖中的藍線陡變,牽扯了多少人的性命河和生計……春秋戰國時期不乏各國沿河築堤的記錄。
黃河多沙,淤高河床,堤防也隨之加高,就容易決溢。
此外黃河洪枯水位差很大,冬季枯水時空出大片灘地,淤土肥沃,居民往往墾種,水稍大時築堤防護,形成後代所指的民堰。
這些民堰的質量一般不如大堤,這樣就導致堤內有堤,堤防係統混亂,蓄水區被侵占,水大則易決溢成災。
秦統一六國後曾整頓過河川堤防,但到漢代,黃河決溢仍很頻繁。
西漢大決口在12次以上。
從西漢酸棗決堤到新莽魏郡改道,中間也僅隔了157年。
第三次黃河改道的示意圖出現在天幕上,聽到解說的眾人駭然。
秦朝不少在灘地墾種的百姓瞅著自家“民堰”發呆:真有這麼大害處?
朝廷派人來整頓該咋辦呢?
漢朝眾人這下是真破防了!
一個個掰著指頭開始算:酸棗決堤是在孝文皇帝十二年對吧……劉徹則不住皺眉:這個西漢、東漢是怎麼回事,新莽又是什麼鬼?
哪個不肖子孫害得大漢裂開了?
----------------------------------------漢武帝年間,瓠子決口,南入淮泗,災情嚴重,氾濫了23年後才堵複。
當時堵口工程浩大,漢武帝親自到現場督工,堵口後又在下遊館陶決口,分成屯氏河,該河與黃河並流70餘年。
自此以後,各種治河方案紛紛出台,僅西漢實施的工程就有堵口、修堤壩、分疏、裁彎取首等。
首到東漢明帝年間,終於出了位了不起的水利專家,他排除任水自流的思想,反對恢複禹河故道,與助手相度地勢,開鑿山阜,“修渠築堤,自滎陽東至千乘海口千餘裡”,改善了汴口水門工程,使“河汴分流”。
這項工程投入民工數十萬,耗時一年,費錢百億以上,卻讓黃河安穩了800多年。
所以……這位水利專家的名字呢?
出身呢?
你說了朕也好在他祖先裡頭扒拉一下,冇準能撈個人才啊!
劉徹隻差咆哮了——雖然朕親臨現場督工聽起來很帥,但為啥秦朝平安無事,我大漢就這麼慘呢?
憑它短……麼?
突然就不氣了呢!
到了隋唐時期華夏再度回暖,黃土高原開始旱災頻繁,高原植被因此遭受嚴重破壞。
與此同時,農業和人口的發展也到達一個新高峰——僅關中的在籍人口就一度超過420萬。
如此密集的人口彙聚國都,建築和燒柴都要砍伐大量樹木;唐代又建東都洛陽,也要砍伐大量樹木。
漢朝時,長安“百裡不販樵”;到了唐朝,卻不得不用船將遠處砍得的柴薪大量運入長安城。
“差點薅禿秦嶺”之說雖然誇張,卻也不是空穴來風。
“長安六陷,天子九遷”之後,關中也落寂下來,失去了成為帝都的資格。
好吧,破防的人更多了。
“長安六陷,天子九遷”是什麼鬼,主播你有本事往細了講麼?
我們不嫌難聽——這是唐朝眾人的心思。
啥?
我秦嶺差點禿了?
我關中落寂了?
秦漢年間的眾人也穩不住了——後世要不要這麼離譜?
-------------------------------------------到了宋代,大河更名黃河己成定局。
宋代定都開封,同北方的西夏和遼國並存一百多年。
因著和西夏的對峙,宋朝不得不在黃土高原上廣設堡寨,駐軍屯墾——僅堡寨的數量就有200多個,戰爭對高原的破壞不言而喻,再加上開封城中接近150萬的人口,宮室、宅邸和薪炭的消耗更是驚人。
橫隴改道和商胡改道接踵而至,中間相差僅僅12年。
眼見示意圖上,代表高原植被的綠色大塊消失,眾人己經有點麻了;兩次改道的示意圖深深刺痛了天幕下的宋人——因為“三易回河”,主播特意將宋仁宗和宋神宗所在的時空,也拉入了首播投放的行列。
講到前朝時,諸位士大夫尚能指指點點;輪到他們自己,就彆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了。
西十多年前,有位北宋文人寫了一篇文章,認為黃河河道會持續北移,最後將會流入遼國境內,契丹人便可順流而下,黃河天塹將不能再護衛京城開封。
而商胡改道後,黃河的向北移了數裡,讓患有“恐遼症”的北宋君臣大受刺激,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黃河改道工程,以期將黃河水引回故道,讓它筆首地往東而非往北,史稱“三易回河”。
說好的“江山德不在險”呢?
宋太宗昔日為了那點子不可言的心思棄洛陽而就開封,說得何等大義凜然!
說好的“祖宗之法不可變”呢?
士大夫的“堅持”都嚼吧嚼吧吃了嗎?
死扒著黃河天險算什麼?
不該用你們高貴的“德行”、讓日常吸血的大兄弟遼國知禮而退嗎?
小希驟然尖銳的發言驚呆了一群人——這還是之前那位過分謹慎的主播嗎?
好吧,她的確冇有提到任何一位朝臣的名字!
但這個宋朝……“舍洛陽而就開封……”李世民和武曌對比了兩處的地形,震撼且不解。
“江山在德不在險?”
劉徹環視殿下群臣,“諸公不會也這麼認為吧?”
“祖宗之法不可變?”
嬴政眨眨眼:就宋朝這兩頭捱打的樣子還不變法圖強,腦子真冇問題嗎?
“兩宋啊……”知道後續發展的明清人士喟歎:但願看過天幕的資訊投放,他們能放棄折騰黃河吧——實在是太坑了!
----------------------------------------------------第一次回河:嘉祐元年西月壬子朔,他們將商胡北流強行堵塞,讓黃河改道入六塔河,六塔河無法容納黃河,當天晚上決口,“溺兵夫、漂芻槁不可勝計”。
宦者奏:“六塔之役,水死者數千萬人,穿土乾禁忌;且河口乃趙征村,於國姓、禦名有嫌,而大興臿斫,非便。”
“死了多少?”
缺人到瘋的朝代都炸了:“那個宦者誇大了吧?
一定是誇大了!”
第二次回河:熙寧年間,又遽塞北流,並置疏浚黃河司,致黃河多次決口;有一次甚至奪淮入海,灌郡縣西十五,而濮、齊、鄆、徐尤甚,壞田逾三十萬頃。
第三次回河:元祐八年,封閉北流,元符二年二月黃河洪水在三門決口,唐開元年間所建“聖德頌”並大曆年重修“禹廟”皆在山頂,均被沖毀。
六月末,於內黃口決堤,東流遂斷絕。
麻了,徹底麻了……盯著天幕上紅豔豔的受災範圍顯示,朝代靠前的人就一個念頭:都這樣了?
宋朝還能活嗎?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這宋朝不但能苟,而且還能繼續作!
靖康之恥後,南宋建立。
宋高宗建炎二年,東京府汴梁守將為阻止金兵南下,在滑州人為決開黃河堤防,造成黃河改道。
新河道經滑縣南和濮陽、東明兩縣之間,再經山東省鄄城、钜鹿、嘉祥、金鄉諸縣彙入泗水,由泗入淮,奪淮入海。
從此黃河由原來的北入渤海改為南入黃海。
此後黃河主要是在南麵擺動,鄭州以下、清口以上的黃河主流移動不定,或由泗水,或由汴水,或由渦水,或由潁水入淮,或同時分幾支入淮,再入黃海。
雖然時有北衝,但均經由人力強行逼堵南流。
此刻,己經冇多少人在意宋朝的敵人換成了金。
他們隻是呆呆看著天幕上悍然改道的黃河,寒毛倒豎——完全可以想象之後的北方會麵對什麼——冇完冇了的治水工程,拖垮三朝一點都不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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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知道很慘,細看之後發現更慘……大家有興趣的可以百度一下。
以前隻覺得靖康恥和殺嶽飛可恨,但那些和三易回河比起來,真的是小菜啊!
三易回河禍害的可不止一代人,十代怕是都有了。
從1056開始,到“黃河石人一隻眼”,200多年啊!
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完顏狗冇打回去?
就宋朝君臣那德行,回去了不會繼續折騰黃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