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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近日向家為遭天災的難民沿街施粥,青慈破衣爛衫混在難民裡天天在向家粥棚附近休憩討食。她不是不想活得誌氣些,可這一十六年裡阿兄隻將她寵溺百般,衣食無憂,誌向全無。她啃著手裡的饅頭,一雙眼打量周圍,想著如今該找個活計,等施粥結束,自己又得餓死。雖身有些許銀兩,財不外露,如今難民滿街,倒是個催命的東西。她抬頭看了一眼施粥的向家三公子,日頭毒辣卻天天見他親自施粥,可見是個心地善良,做實事的。
向天旭似是感知有人瞧他,一抬頭便看見一雙眼直愣愣的盯著他。這個女子在難民裡早就引起他的注意,雖著破衣爛衫,舉手投足富家小娘子的派頭,吃食斯文不像是餓了許多日難民。一雙眼觀察四周,活像是個細作。與其讓其流落在街上不知行蹤,不如安在身邊日日觀察。
青慈此時正不知自己被人按上了細作之名,正想著過幾日粥棚撤了自己去哪裡找活計做。
向家仆人過來,走到她跟前,附耳輕說了幾句。她有些驚訝,起身跟著她走到向天旭跟前,低頭垂目。
“你是哪裡人?”向天旭問道。
“回公子,奴是平隤縣人。”
“平隤縣不在此次受災範圍,你又是如何來的都城?”
“回公子,奴是因家中遭難來的都城,正巧與災民趕在一處。是想進城找些活計做的。”
向天旭上下細細打量了她,瞧見一雙手似有被捆綁過的傷痕,又有不少劃痕。確實遭受過什麼大難。
“既如此,府中正巧缺一位伺候的侍女,你可做得?”
聞此,青慈眼睛一亮,忙說道:“做得做得。”
“阿桂,帶她去找宸娘,簽賣身契。”
“公子……奴可不可以不賣身?”
向天旭看了她一眼,頓覺這人更是可疑。
“不賣身就另找活計吧。”
青慈一愣,內心掙紮。找活計隻是想暫時有個落腳,養活自己,將來還是要脫身去尋阿兄的訊息。若是賣了身,一輩子被困在深宅大院裡,怎麼去找阿兄。思索一番之後,她很是為難:“那多謝公子好意了,奴還是另尋生計吧。”
向天旭一愣,覺得這人吃穿不飽了,還想著賣不賣身,思索了一番,更是可疑。
“不賣身也行,當是聘了你,每月30文,暫住向府,可做得。”向天旭突然改了口,阿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做得做得。”青慈冇想到這還有天上掉餡餅的事,高興地不得已。
阿桂隨即帶她找了宸娘,兩人私下說了會兒話,宸娘看了她幾眼表示都明白。簽了契約書,將人帶到向天旭的書房裡。
“以後,這書房就歸你管了。平日裡公子在這處理公務,練字,你隻管打掃好就成。你叫什麼名字。”
“奴叫……奴叫小詞。”
宸娘見她結結巴巴,連自己名字也說不上來,也覺著她甚是可疑。
“公子還處理公務啊,他是有官職嗎?”
“公子是左中郎將,最近因家主病危在府中侍疾。”
雖然不知左中郎將是個什麼職務,青慈還是回了一聲。見她懵懂,宸娘有些疑慮,問道:
“我瞧著你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做派,家中是遭了什麼難?”
青慈心中一跳,仿若眼前又瞧見那漫天火光,霎時臉色慘白。
“家,家中原是做點生意,從小衣食無憂。怎知遭了賊匪,死傷慘重,家兄為救我下落不明,隻剩我一人。”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傷痕,猶記那日青玄前來救她時的情景,又落了滿目的眼淚。
宸娘見此心變軟了,這淚是真,這傷也是真。歎了口氣說。
“如今好了,公子仁厚,等你找到兄長解了聘,跟兄長離去就是。”
青慈點點頭,感激地握著她的手。
“我定好好服侍公子,不讓他冷了餓了,做好分內的事。”
“如此甚好。”宸娘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她自行去住處,便回去覆命了。
宸娘來到另一處小書房,對著向天旭一禮,回覆道:
“回公子,那傷痕我細細看了,是被人捆綁過,吊起來。恐時辰不短,痂痕頗深。半日足有。手心痕跡像是拖著什麼重物,被繩子割傷,反覆如此。如今夏日炎熱,那些災民尚知用破布遮日,她可是暴曬所致。”
向天旭心中複雜,原以為她瞧著像細作,如今看來更像是被人滅門。
“平隤縣附近可有什麼殺人奪財的案子?”
阿桂拱手上前,回道:“平隤縣離都城不遠,並未聽聞有什麼殺人奪財的事。”
“如此看來,這事很是隱秘。”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月前,平頭山那裡發生山火,將整座山燒了個精光。奇怪的是,虎賁軍接管了此事。”
平頭山?那裡地勢險要,傳聞有江湖秘本藏於此山中引得不少江湖豪俠去尋,結果都不曾有人回來過。
“虎賁軍是聖上禁軍,此事可大可小。看來,將她拘在府中也是好事。她若要去尋她哥哥訊息,你就派人跟著,護她周全。”
“是。”
“宸娘,我身邊本就侍女甚少,你多調教調教她。”
“是。”
青慈住在幾個侍女一處,有些認生拘謹。其中一個年長阿姐見她滿身是傷,不由憐惜。將她拉過來和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嘮話。
“小娘子叫什麼?我叫阿齊,是在廚房做活的。”
“齊姐姐好,我叫小詞,在三少爺書房做活。”
話至此,幾人麵麵相視竟一時有些冷場。
青慈有些奇怪,在三少爺書房做活怎麼大家都這麼奇怪的看著自己?
“三少爺呀,難得,那你得好好乾,細心些。三少爺平時嚴謹的很,一點錯處都不行的。”
“謝謝齊姐姐提醒,我初來乍到的,也不懂府裡規矩。”
“冇事冇事,大家以後都在一處,相處扶持,應當的應當的。”聽齊姐姐這般說後,其他幾人也附和說是呀是呀。
隨後幾人隨便聊些府裡的趣事,見天色已晚都收拾收拾打算睡下了。
齊姐姐見青慈鬱鬱寡歡,拿著一瓶藥到她跟前,笑道:
“我見你臉上這些曬傷已有多日,你在三少爺跟前做活,不好總是頂著這樣的傷。這是我平時用的藥,雖不是治本的,好歹也能治治傷。”
“謝謝齊姐姐。”
“好了,快睡吧。”
青慈接過傷藥,塗抹在臉上,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心下對阿齊姐姐更是感激。
日頭還未起,青慈就被阿齊推醒了。
“小詞,快起來。該去三少爺那邊伺候了。”
昨日宸娘隻交代了做活的地方,並未說幾時上工。她緊趕慢趕收拾妥當,到了書房靜悄悄的無一人。實在是不知要從何做起,學著往日蒼蘭在宮中的樣子,整理整理書架和擺飾。不過一刻,便又無事了。
正巧,阿桂拿著許多書簡進來,瞧著她拿著簸箕無所事事的樣子不由想笑。
“小詞,快來搭把手。”
青慈來了精神,上次接過他手裡的書簡置於書案上,問道:
“這些都是三少爺平時要處理的公務嗎?”
“是呀。其實也不是經常,隻是最近不甚太平,事情就多起來。”
“那,那……”青慈羞羞答答的不知如何。
“你叫我阿桂吧,無妨。”
聞此,青慈一笑,說道:“阿桂,你教教我在書房要做什麼,我,我從來冇做過這些。”
“也是,三少爺平時不太喜歡人伺候,裡裡外外就我們幾個奴仆。書房常日裡都是我們打掃。你來了一時間,也不知叫你作甚。”
“那可如何是好?我,我也不想吃白食。”
阿桂一笑:“這樣吧,今日三少爺要與同僚在書房議事,你將門窗都開開,透透風。再把茶具一應準備好。其餘的也無什麼。”
“唉!那,那,我剛收拾書架時看到幾本雜記。我可以看嗎?”
阿桂一愣,這是公子的書籍,這得問公子,自己也不好作答。
“這,等公子空閒了,你問問他。我不好做主。”
“小詞知道了,謝謝阿桂哥。”
“成,那我走了,公子那邊還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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