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妹尚小,還早。”藍曄對藍清婠的問題向來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怎麽說,也要聽過藍清婠自己的想法,況且,皇家,太髒了!
“不早了,不早了,如今豆蔻年華,都快及笄了呢!”郗淩瑞笑道,他早就料到了藍曄的反應。
“藍小姐美貌溫婉,當配得尊貴之人纔是,我看七皇弟就挺合適的,才子佳人!”他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
郗淩豫本來擔憂,害怕郗淩瑞起了娶藍清婠的心思,如今卻是提到了自己,既有欣喜,也有忐忑,郗淩瑞是在試探嗎?
“藍小姐風華絕代,不過,卻如藍將軍所說小了些。”無論如何,這都是郗淩豫該有的反應。
“太子皇兄,七皇弟,你們這裏倒是熱鬧,在談些什麽,也帶上我不是?”郗淩傾隱約聽見幾人的談話,皺眉,特意來攪局。
果然,太子識趣的打住話題,幾人便又開始說些其他無關緊要的。
“藍昭訓好福氣,聽說你深得太子寵愛,幾乎無人比肩呢!”杜舒婷見著藍清嫻葉瓏麗等人,自然不會放過。
不止是因為杜貴妃,隻他杜家就和寧國公府不和。太子專寵妾室,冷落正妃,她杜舒婷焉能不湊個熱鬧?
不出意外的葉瓏麗臉色難看,礙於場合,才遲遲不曾發作。
藍清嫻受寵得勢,顯擺炫耀,得意忘形,一幅小人得誌的模樣,哪裏還有昔日半分的聰慧沉穩?
權勢迷眼,終是為榮寵繁華所誤,一葉障目。
隻聽見貴婦嬌女笑語讚捧,殊不知在那些人眼裏她不過是個笑料談資,什麽才女?上不得台麵的小醜罷了!
更有太子妃葉瓏麗咬牙切齒,黎側妃除之後快,若真惹急了她們,藍清嫻的幾分小聰明,能招架得住右相嫡女?遑論寧國公府這樣顯貴人家的嬌女!
被人拿做筏子,架在火上烤。偏生還不知進退,自鳴得意,也,確實難得了!
“眾位小姐,夫人們,前些日子,府裏新購進幾類花兒,現下開的正是濃豔,咱們在這兒幹坐著也是無趣,不如散步賞景,眾位以為如何?”藍清婠出來打圓場,太子妃臉都黑了,再這樣下去,隻怕攪擾了宴會,跌了藍曄藍晫的臉麵。
賞花?出席宴會的大都是心思活絡的人,知曉再這樣下去,很可能鬧僵,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然如果賞花的話,沒準兒遇著自己的機緣。
藍曄藍晫不用多說,相貌堂堂,年輕有為,家世顯赫,今日受邀前來的才俊也是風流倜儻,瀟灑英俊。像是杜謙,葉澤,黎川,甚至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太子,這些可都是貴女們心目中的良人!
“還是藍小姐心思靈活,咱們枯坐著也實在無甚意思,走走也好。”身份高貴的英國公嫡女符合點頭。
其餘或是和藍清婠交好讚成,或是聽從自己一派的頂尖人物,或是審時度勢從眾,總歸都答應了,於是一行人紛紛起身,由藍清婠領著離開。
“這兒處的楓葉倒是開得格外豔麗,威遠侯府真是好風水!”方落珺停下腳步,眼尖的她遠遠的隱約瞧見藍曄的身影。
“紅楓淒豔爭似血,旋飛徐落,西風輕搖曳。曼舞展姿恰緩捷,玉手托腮是赤蝶?的確難得美景!”杜舒婷觸景生情,一時興起,作詞半闕。
落葉輕旋,好似展露曼妙舞姿,緩急有序,可不就讓人迷惑是葉是蝶,托腮凝思嗎?
“杜小姐好才情,怪得貴妃娘娘喜愛!”豪門宅院,從不乏諂媚逢迎。
方落珺建議留下賞景,風頭卻被杜舒婷出盡!
“是啊,杜小姐聰慧佩服之至,雖我卻是不及,然亦想助興,班門弄斧,還望眾位姐妹莫要嫌棄纔是。”
藍曄藍晫等人聽得這邊動靜,漸漸靠近,貴女們自然有人注意到了,焉能放過絕佳的機會?
接過丫鬟手裏的笛子,周姓小姐緩緩吹奏,笛音淒清幽邃,確是一絕。
不遠處的男子們聽了,不禁點頭,當是合了楓林意境,有點兒意思。
緊接著,其他人也耐不住寂寞了,俊傑在前,怎可讓她們幾人專美於前?說到底,她們皆是嬌生慣養,心高氣傲,誰又能服氣誰?
唱歌的出來了,嗓音似黃鸝清脆,婉轉動聽;撫琴的出來了,箏鳴和瑟,芙蓉泣露香蘭笑;作畫的出來了,妙筆落下,風姿不俗……
展露才藝的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嫁作人婦不可張揚,然而,剛剛才顯擺炫耀完的藍清嫻怎會放過出風頭的機會!
“我曾學舞,資質不堪,獻醜了!”藍清嫻走到人群中央,太子妃臉色難看,黎側妃也是不虞,拚命使眼色給藍清嫻,奈何拋給了瞎子瞧!
其餘人麵麵相覷,反應過來,幸災樂禍都來不及,怎還會阻攔?
遠處,太子瞧見,略微不悅,最後還是寵溺一笑,釋然。
藍清嫻自然得意極了,衝太子妃挑釁一笑,翩翩起舞。
美人綽約,姿態儀美,該是讓人欣賞的,藍清嫻舞姿當真不俗。然而,好景總是不長,藍清嫻旋轉中突然腦袋發昏,暈倒了。
藍清婠臉色一變,立刻上前將她扶住,又吩咐丫鬟請府醫,太子府的女眷不願搭理,不遠處的男子們見情況不對,朝這邊兒走過來。
“讓我扶著她。”太子臉色陰沉,說話也極為不客氣,看著藍清婠,眼裏全是厭惡。
藍曄,藍晫,郗淩豫,郗淩傾四人看到,眼神複雜,藍曄冷冷地看了太子一眼,拉著藍清婠遠離藍清嫻。
府醫終於趕到,向太子等人請安之後,就拿絲帕搭在藍清嫻手腕上,把脈。
良久,府醫匍匐在地上,給出答案:“恭喜太子殿下,藍昭訓有喜了!”
懷孕?郗淩瑞一怔,轉而興奮非常,高興地大笑,吩咐小廝給賞銀。
太子妃和黎側妃卻齊齊待在角落裏,神情落寞又眼神憤恨。
藍清婠無所謂的笑了,太子高興的似乎太早了,藍清嫻生的出來嗎?嫡長子,皇長孫,皇後怎麽會允許?太子妃怎麽會甘心?
藍清嫻看到葉瓏麗這幅模樣,自然得意,她階位不好,可是誰比她風光?就是黎側妃,也不好針對她!
“姐姐說笑了,太子垂憐是我的福氣,卻仍是雨露均沾的。”此時此刻,當然要好好“謙虛”,“謙虛”了!
藍清嫻懷孕,卻隻有郗淩瑞,藍清嫻和藍端三人覺得可喜罷了。不得不歎息一句可悲!
也著實可笑,想要拉攏藍曄藍晫的郗淩瑞沉浸在喜悅中,依舊沒有發現,他剛才對藍清婠的不客氣將藍曄藍晫徹底得罪結實!甚至還覺著,這種時候,全世界合該陪著他一塊樂!
真是嬌慣的太子殿下,縱然身處皇宮陰暗鬥爭之地,還是被皇後保護得很好,仍然天真。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藍昭訓。”杜舒婷等人第一時間表示恭賀,再不對盤又怎麽樣,那可是皇家血脈,一不小心藐視皇族的罪名便扣下了!
也正是這些原因,郗淩瑞才會自信成這樣吧,唯吾獨尊?可惜他還不是皇帝。
“恭喜太子殿下,藍昭訓。我威遠侯府根基淺薄,府醫醫術算不得高明,藍昭訓身子要緊,太子殿下怕是不放心的。藍曄不送了?”藍曄淡淡的表示了恭賀,就是送客的意味,讓所有人一驚。
太子正高興著呢,藍曄這般分明是掃興啊,藍清婠這麽重要麽?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了藍清婠身上,藍清婠淺淺一笑,大家閨秀風範。
她不怕別人打量,太子很厲害麽,魚死網破的話,怕是太子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除了他那個母親,他就是個廢物。
氣氛不對,郗淩瑞察覺到了,看到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藍清婠身上時,才恍然大悟。他剛才太焦急了……
郗淩瑞幹笑,“藍曄將軍客氣,我們本來是一家人,嫻兒也是你們的妹妹。我怎麽會不放心呢?倒是我,剛才緊張了,唐突了藍小姐。”
“太子殿下說哪裏話,臣女怎會覺得被唐突,隻是,藍昭訓懷有身孕,府裏人多眼雜的,還是太子府安全。”這種時候藍清婠自然不會放過。她就是睚眥必報,得理不饒人,怎麽了?
先前被大哥藍曄搶了先的藍晫正鬱悶著呢,見到藍清婠發話表明態度,他也就不客氣了!
“就是,就是,藍昭訓身子金貴,人多眼雜,衝撞了不好,再者,威遠侯府的府醫豈能比得上太子府的神醫?”
三人都沒接太子郗淩瑞的話,避開了兄妹關係,一口一個藍昭訓,生分得緊。
太子臉色發白,隻覺得這些人太不知好歹,看向藍清婠的目光又厭惡了幾分,郗淩豫也像個傻子似的不說話,讓他騎虎難下!
這樣的困境誰都看出來了,麵麵相覷,藍曄藍晫竟然為了藍清婠擠兌太子,甚至不給他“改過”的機會,太匪夷所思了,這麽不在乎仕途嗎,還是,有所依仗?
永遠都有大膽的,不說別人,杜舒婷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杜家和太子一派的人向來不和,這時候太子越是騎虎難下,她越是高興,添油加醋自然是少不了的!
“太子殿下憐香惜玉,好歹也考慮清婠妹妹這弱不禁風的身子,她大病初癒,哪裏禁得起這樣的變故?說是清婠妹妹也著實好心,重姐妹情,太子殿下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吧,清婠妹妹多難受?”
說的太子多麽無理取鬧,仗勢欺人,甚至恩將仇報似的!
郗淩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堂堂太子,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憤怒之下,帶著藍清嫻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