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習習,落葉輕旋,紅楓落地,幾乎豔麗得攝人心魄。
宮裏的東西,向來美豔像罌粟,危險,卻總是讓人迷醉。
郗淩豫一大早去向皇後請安,順帶例行公事——互相試探,敲打。
藍曄藍晫卻一大早就出宮了,歸心似箭。皇宮裏有專門用來臣子留宿的屋子,作戰回來的將軍每每都會入住,不說是天上仙居,美輪美奐也免不了,然而,對於藍曄藍晫兩兄弟來說,卻是煎熬。
妹妹還在家裏等著呢,四個多月了,不知道有沒有受委屈?
“妹妹,妹妹。”藍晫性子跳脫,剛回到威遠侯府,便跑去落雅苑,大聲喊道。
藍曄也稍微急切的跟在後麵,妹妹雖然聰慧,到底單純,要是那些女人使了陰謀詭計怎麽辦?他怎麽可能不擔心呢?
一直沒有訊息傳來,確實奇怪。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藍清婠喜不自禁。她正在覈對醉客居和霓裳羽衣的賬目。
在她的世界裏,雖然隻離開藍曄藍晫幾天,但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嗯,我們回來了,哥哥不在,你這些日子還好嗎?”藍曄放緩語氣。
“——還好。”藍清婠有點兒猶豫,她“重病”的事情全府都知道,她該怎麽解釋呢?
“怎麽了?”藍曄藍晫都是精明的人物,看到藍清婠這幅模樣,馬上便知道她定有隱瞞。
藍清婠卻沉默了,她可怎麽開口呢?
“你是畫枝吧?你來說!藍曄藍晫見藍清婠沉默不語,以為她是受了委屈,於是藍晫找到了畫枝。
“世子爺恕罪,二公子恕罪,奴婢疏忽,讓其他人趁虛而入,導致小姐病重,虧得杜舒婷杜小姐出手相助,小姐這才痊癒。”畫枝一下子跪在地上,她不知道內情,隻能照實說。
“什麽?病重!是誰吃了豹子膽不成?”藍曄渾身冒寒氣,藍晫青筋冒起,顯然都是憤怒到了極點。
她明明傳了訊息給二公子藍晫啊,怎麽都是不知情的樣子?畫枝一臉疑惑。
藍清婠看到畫枝的疑惑,歎了一口氣,當然是她做的,她怕影響了藍曄藍晫作戰的心情,反正事情也是假的,於是把信件扣下了。
最後說道:“畫枝,你先出去,帶好門。”
接著她又用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撫藍曄藍晫。
“妹妹,怎麽回事,是誰做的。”藍晫沉不住氣了,他謀略過人,卻唯獨在對於藍清婠的事情上格外容易暴躁。
“大哥二哥,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病重是假的!你們走了,姨娘們又不安分了,我嫌煩,於是將計就計,知道你們回來,才故意病好的,我怕你們擔心,於是將威遠侯府關於我的訊息給扣下了。”藍清婠說道。
先下手為強,與畫枝對質,不一定會暴露什麽,這樣,也算解了大家的疑惑。
“她們又不安分了?”藍晫皺眉,雖然好男不和女鬥,但是他真想一刀劈死那些沒事兒找事兒的!
“哥,她們不安分是好事,對了,你知道嗎,藍端還有一個兒子,林姨娘生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出生送去學藝了!”藍清婠轉移話題。
她沒什麽,藍端後院越亂,對他們越是有利的,何必讓哥哥生氣呢?
“什麽,出生就送去學藝了?”藍晫很驚訝,怎麽可能,出生便送出去了呢?
“對啊,林姨娘在別院裏生的,怪不得她那麽不安分!這件事,沒準兒咱母親都不知道了,恐怕,是藍端對付我們的一張底牌吧!”
藍端這樣,擺明瞭他不知兩個兒子,藍曄藍晫死了,他藍家也不會絕後的!瞧,多麽有恃無恐,藍曄藍晫就是多餘!
“妹妹,你怎麽知道的?”藍曄藍晫憂心忡忡,卻沒有忽略藍清婠潛在的危險。
“哥,你別擔心我,我查出來的,藍端顯然是要置我們於死地,前塵往事,我自然會一一調查的!”藍清婠安慰道。
當然,這其中也有郗淩豫的功勞,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嗯,妹妹,哥哥相信你不會胡來,不過,遇到了麻煩,要告訴哥哥。”藍清婠有主見,兩人都知道,也不好勸說。
“放心吧,我會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林姨孃的困境隻是暫時,難保不會有翻身的幾乎,她數次害我,我不能心慈手軟!”
藍清婠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暗自觀察藍曄藍晫的表情,叫他們並不厭棄她心思狠辣,於是,將她的計劃對藍曄藍晫說了。
回家重逢,不能隻討論這些,沒多久,他們便玩笑打鬧,嘻嘻哈哈,隻是為了歲月美好時光!
據說,菊月時分,秋海棠最是殷紅,嬌豔欲滴。
藍清婠剛睜開眼睛,便被滿屋的紅花驚豔,秋海棠?隨即唇角勾起了會心的淺笑。
秋海棠,又名相思草。該是……他送的吧!
藍清婠起身,天氣漸冷,她想了想,添了一件輕省的外裳,著裝打扮。
今天是藍曄藍晫凱旋歸來的第三天,大敗澤禹乃喜事,且此去良久,理當宴請同僚極其女眷的。
“琴汐,這會兒來了多少人了?”藍清婠將秋海棠收拾好,走出內室。
因她病重,蘇姨娘暫時接手中饋,至今仍未交出權力,招待客人的事宜自然落在蘇姨娘身上。
不過,藍清婠卻沒打算閑著,這次的宴會可是為了給藍曄藍晫做麵子,容不得有半點兒疏忽。
而且,她知道,她這番舉動,落在蘇姨娘眼裏一定會被誤會她是想爭奪中饋主持之權,她越是上心,蘇姨娘越是不敢懈怠!
其實,如果不是涉及到了藍曄藍晫,她才懶得出麵,你就是求她,哪怕威遠侯府顏麵掃地,她也不會使半分力氣,說不定心裏還偷著樂呢!
可又誰知道,藍清婠壓根兒就沒把自己當成威遠侯府的人,當初奪取權力不過是為了拿到她母親的東西,順便惡心,削減林姨娘罷了。至於接下來該怎麽著她沒心思理,威遠侯府這點兒破事兒她沒興趣!
“回稟小姐,還不多呢,正陸陸續續來。”琴汐早就打聽好了。
“還好,總算沒有丟盡顏麵,琴汐,你隨我出去,讓一個妾室接待客人像什麽樣子!”藍清婠不屑說道。
藍清婠不在乎嫡庶之分,他卻在意藍端打藍曄藍晫的臉。蘇姨娘,她配嗎?
隻怕她出盡風頭,藍曄藍晫就會成為整個兒京城的談資笑料了!
“周小姐,好久不見,人越發貌美了,快進去坐著,姐妹們在那裏聊天呢!”藍清婠一出來便見著認識的人。
“二小姐,你怎麽來了?”蘇姨娘攥緊手帕,笑得十分勉強。
“當然是接待客人,哥哥回來,宴請賓客,我做妹妹的怎麽能躲懶呢?”藍清婠溫婉笑道。
“你大病初癒,不可勞累啊!”蘇姨娘臉色稍微扭曲,依舊苦口婆心。
“是嗎?我倒是不覺著累,況且,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能嫡室不出來,輕慢了貴客!”藍清婠開啟嘲諷模式。
說起來蘇姨娘也真是傻,被藍清嫻攛掇幾句就對她下毒,林姨娘尚且為了她的女兒和外麵的那個兒子,她圖什麽呀?
權力?見識短淺!
蘇姨娘被藍清婠的話噎到,雖然急性子,但是也懂得幾分後宅形式,自是訥訥,不再多說。
“哎呀,杜姐姐來了!”藍清婠淡淡瞥了蘇姨娘一眼,正巧看見杜舒婷來了,熱絡的打著招呼。
杜舒婷對藍清婠也十分熱情,沒有立刻進去,反而留在了這裏陪藍清婠。
藍清婠也挺欣賞她的,再沒有人來的時候,兩個人就聊天,人來了便一起招呼客人,像極了現世的閨蜜。
“表妹越來越能幹了啊!”顧家的姐妹花來了。
顧靖沒有回來,她們本來遺憾,但是想著表哥們進京,多少欣慰,皇帝忌憚顧家,她們知道,好在形式不嚴峻!
“表姐又打趣我!”藍清婠笑道。
……
說說笑笑,人終於到的差不多了!
“見過太子妃,黎側妃,藍昭訓。”藍清婠半蹲身子行禮,無論何時,總有端著架子來的遲的。
因為朝堂變革,寧國公嫡女杜舒婷提早嫁給了郗淩瑞,如今已是一個月了。
“妹妹怎麽這麽的客氣梳理,你我可是姐妹呢!”太子妃還沒開口,藍清嫻便說話了。
果然,葉瓏麗變色瞬間暗沉,警告地看了藍清嫻一眼,誰料藍清嫻根本不以為意。
“藍昭訓,你是太子府的人,別不懂規矩,失了太子府的顏麵。”藍清嫻公然不把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裏的態度氣得葉瓏麗牙疼。
“是。”藍清嫻應道,語氣卻沒有一點兒恭敬。
看來,藍清婠在太子府很得寵呢!不然,她怎麽敢那麽囂張,太子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易放過她。
藍清婠心裏有了底,隻是輕笑,將眾人請進去。
“杜謙,你來了!”另一處,看到相熟的人,藍晫興奮無比。
“嗯。”杜謙別過眼,藍晫的目光太興奮,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鬧翻的第二天,他倆便解開誤會,雖不敢越雷池,態度卻曖昧了,知道不對,就是捨不得相識陌路,自欺欺人。
七皇子郗淩豫與太子郗淩瑞正在一起和藍曄攀談,幾番交流試探,尋找各自的勢力定位。
“藍將軍,聽說嬌妹出落的越發標致,不知可有心儀的人家?”郗淩瑞突然挑起關於藍清婠的話題,人,美則美矣,然而,性子卻不怎麽樣,嬌縱跋扈,工於心計。郗淩瑞暗自歎息。他從藍清嫻嘴裏聽到威遠侯府不少事,對藍清婠有一種深深的厭惡。
不過,藍曄藍晫的勢力他是勢在必得的!轉眼一看,頓時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