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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溫迪並冇有暴露自己意不在觀星這事。
畢竟他剛佈置好擺設,一團赫黃色的岩元素就到了溫迪對麵的座位上。
岩之神現身施施然落座。
*
在星空之下與故人對飲,倒也算得上是件有趣的事。
溫迪湊近瓶口聞了下酒氣,感覺酒醒的差不多了,於是給兩個木杯子裡都倒滿了酒液。
再然後他拿起自己那一杯淺嘗一口。
還不錯。
溫迪抬頭看了下鐘離。後者先是垂眸看著酒杯,感受到溫迪的視線後又抬眼去看他,看樣子似乎冇有去碰那個杯子的意思。
於是溫迪碰了下鐘離的酒杯。
“彆愣了,”他語調懶洋洋的,“能讓我拿出來招待客人的,一定是好酒,保證不會比兩千年前請你喝的差。”
這老爺子難不成還不相信自己的品味麼。溫迪想。
再然後溫迪看見鐘離對他笑了笑。
“抱歉。”老爺子慢條斯理,“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點舊事。是我走神了,我自罰一杯。”
這人拿起酒杯一飲而儘,再然後給出評價:
“你的酒確實不錯。”
動作極其敷衍。
溫迪:……
品酒哪是這個品法,豪飲是品不出酒味的。
還有他以前怎麼冇發現,老爺子跟人喝酒的時候會走神。
嘖。
於是溫迪又給鐘離倒了滿滿一杯酒。
“乾。”他再碰了一次杯。
這次鐘離冇有舉起酒杯,而溫迪一飲而儘。喝的時候溫迪還在心裡嘟囔,自己這酒明明不差啊,老爺子怎麼態度這麼不配合。
他放下酒杯就要給自己續杯。
然後。
溫迪看到了老爺子酒杯裡滿滿噹噹的酒液,還有又垂著眸看著酒杯裡的月亮倒影思考人生的鐘離。
“……摩拉克斯。”溫迪無奈喊了對方一聲。
這次鐘離冇再給出反應,走神走得徹底,也不知道神遊到了幾千裡之外。
溫迪一時無言。
老爺子這會是在乾嘛,之前還好好的。
是五百年過去,人變得喝不了酒了還是怎麼。
他又試探著喊了兩聲。
老爺子還是冇反應。
算了。溫迪想,他抄起自己的杯子咕嚕咕嚕給自己灌酒,喝完自己杯子裡的之後就去拿鐘離的酒杯。
老爺子無心喝酒就算了,溫迪並不介意把原屬於對方的那一份也給解決掉。
然後。
鐘離伸手握住了溫迪將要伸向酒杯的手。溫迪聽到對方低微如同囈語一般的聲音:
“……不要。”
溫迪:……
原來您老有反應啊。
隻是摩拉克斯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不太好。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如這人所說,想起了一點讓人容易沉湎其中的舊事。
不過醉應該不大可能醉的吧……老爺子比他還能喝,開什麼玩笑。
溫迪心思一轉,從椅子上起身。
“你乾嘛攔我,你不是不喝嗎?”溫迪俯下身湊到鐘離麵前,支著手肘托著腮,“你既然不喝,那給我回收了不好嗎。”
“……”
鐘離又不回答了。
這人目光又回到了酒液上,溫迪覺得老爺子可能是喝醉了想去酒杯裡撈月亮。
溫迪無奈扶額。
他抽回了被鐘離握著的那隻手。老爺子似乎隻是護食,對於溫迪此舉並未阻攔。
溫迪更無奈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老爺子?”溫迪試探著喊對方,“你人還清醒嗎?”
冇反應。
“摩拉克斯?”
還是冇反應。
“岩王帝君?”
“……”
“鐘離?”
溫迪其實就是隨便喊的。說實話他並不對叫醒老爺子一事抱有希望,喊到“鐘離”這個名字時甚至已經做好了把人扛到璃月交給仙人安置的準備。
然後。
鐘離聞言抬眸。
“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他語調很淡定,態度坦然得似乎不是在承認自己走神而是在睜眼說瞎話“我並未走神”。
溫迪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老爺子,你最好對此做出解釋。
然後。
“我再自罰一杯吧。”鐘離拎起酒杯就要給自己灌。
溫迪:……
彆了。
你最好想想你剛纔自罰一杯發生了什麼。
他出手阻攔。
“老人家不宜酗酒。”溫迪奪過了鐘離的杯子,“今晚你就看著我喝吧。”
*
鐘離微笑著看著溫迪。他的笑容很淺,眸底倒映出星月的影子。
溫迪微微地皺了
下眉。
老爺子今晚怎麼表現得那麼奇怪呢。
“你到底怎麼了。”
溫迪其實冇指望自己能從老爺子那裡得到答案。岩王帝君六千多歲不是白活的,這人很少會失態,就算偶爾維持不住表麵的雲淡風輕也會找到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
堅決不暴露自己內心的弱點。
然後。
“隻是想到,我這幾百年經常做的一個噩夢了而已。”鐘離微微歎了口氣,“實不相瞞,它與你有關。”
他表情很平靜。“你沉睡的幾百年間,我總是夢到與你相聚喝酒的場麵。夢見那些事的次數多了,重遊故地時就難免會稍微有些分不清回憶和現實罷了。”
這下恍惚的人成了溫迪。
什麼情況?溫迪眨了下眼。
老爺子怎麼突然變那麼直白了呢。
他是被奪舍了還是單純轉性了。
不過。
“相思成疾?”溫迪把酒杯遞了回去。之前給摩拉克斯倒的酒已經被他喝完了,溫迪再給人續了一杯。“也是難為你了。”
他語調戲謔。
鐘離冇來由地笑了下。
“確實,”他這會就開始慢悠悠地品酒了,喝了一口之後也冇再出現之前精神恍惚的情況,“那些年……哪怕是於我而言,未免也太難熬了些。”
溫迪聞言“嘖”了一聲。
有那麼難熬嗎?五百年對於神明而言也就是彈指光陰。
給人老爺子幻覺都熬出來了。
鐘離又喝了一口酒,“至於相思成疾……現在勉強算吧。”
這意思就是以前不算。
溫迪感覺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他那句“相思成疾”也就是調侃。自己和老爺子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清白,溫迪再清楚不過。
但是,什麼叫“現在勉強算”?
溫迪不太能理解這一句的意思。
感覺老爺子又開始當謎語人了。
他給自己灌了一口悶酒。
*
西風大教堂平時也冇什麼人來,晚上自然也冇人來。
但溫迪已經數次看到,一個身形纖瘦的黑衣修女從大教堂的正門走出來。
他仔細留意了一下,確定是同一個人。
——卻冇看到這個修女從大教堂的正門進去過。
讓人感覺細思恐極。
溫迪在心底給出評價。
不過……溫迪一下子想到了李明月提過的,在遊戲的分支劇情中出現過的神秘修女羅莎莉亞。
這位似乎也是黑衣修女,隸屬於西風教會中的某個特殊部門。西風教會和騎士團同為蒙德的兩大官方機構共同治理蒙德,後者專職負責蒙德的軍務以及政務,教會負責引導信仰並作為騎士團的監督機構存在。
至於西風教會中的這個部門,似乎跟教會的主要職能都不沾邊。他們似乎與騎士團的聯絡更為緊密,大多數時候都在負責處理西風騎士團無法出麵處理的事務。
溫迪其實對這個部門乃至其中的成員都挺感興趣的,然而這幾天他還冇見過這個部門中任何成員的真容。
老爺子輕叩了下桌麵。
“你似乎往教堂那邊看了好幾眼了。”鐘離悠悠然,“我很好奇,你在看什麼。”
我能看什麼。溫迪想。
“在看黑色衣服的漂亮修女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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