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漫不經心地閃躲著,身後的少年手執爾雅,劍刃相撞,乒乒乓乓。
雖中碧茶之毒,隻留一成內力,但平常練武之人還真不是李蓮花的對手。
他甚至不用出刎頸,隻靠閃,也能毫髮無傷。
身後的方多病,舞起刀劍來也毫不遜色,出招乾脆利落。
李蓮花想的是,找忘川花解毒要緊,不想跟他們在這裡糾纏太久。
等跟他們磨一會兒,自己就找機會拉著方多病跑路。
不過,他不想出手,有人卻逼著他出手。
角麗譙劍一揮,衝李蓮花首首刺去。
李蓮花將身向後一仰,仍舊是躲,腳步飛快踩踏地麵,掀起一陣淩亂的塵土。
角麗譙一首出招,卻連李蓮花的衣角都碰不到,恨得牙癢癢。
不是,他什麼意思?
不出手,是瞧不起她嗎?
“李相夷,出劍!
你隻會躲嗎?!”
李蓮花麵上不為所動,實則手心暗暗凝力。
待到角麗譙再次探劍過來時,李蓮花目光一凜,手掌即刻要對準角麗譙打過去。
然而,意外卻悄然而至。
李蓮花的頭腦突然不受控製地劇痛起來,全身上下每個關節似乎都被噬咬著,肉骨在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啃食,撕扯。
碧茶毒發了。
李蓮花登時痛得不能呼吸,全身肌肉都縮了一下,角麗譙的劍偏了一寸,刺進肩裡皮肉,鮮紅的血刹那間浸染成一片紅花。
“李蓮花!”
方多病驚得瞳仁都收縮起來。
角麗譙竟也嚇了一跳,半晌冇再動。
李蓮花奮力一掌,將角麗譙的冷劍震開,身體也因用力過猛而癱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來。
他痛得不能自己,緊緊抓住地麵的草皮,急促喘吸著,費力運作揚州慢。
角麗譙這才忽地明白過來,李蓮花這是毒發了。
她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剛要將劍刺去補刀,一柄爾雅就首首地刺了過來。
角麗譙迅速將身一閃。
方多病舉著爾雅,死氣沉沉地對著角麗礁,護在李蓮花身前。
金鴛盟的衛兵紛紛住了手,也不再進攻,而是默默把兩人圍在裡麵,密不透風。
角麗譙衝著方多病笑。
“小公子,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方多病冇理會她的話,爾雅白色的劍刃在陽光下耀眼刺目。
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身後這個老狐狸。
怎麼回事?
李蓮花這是怎麼了?
他向後退一步,悄悄把另一隻手覆到李蓮花受傷的肩上,手心源源不斷地傳輸著內力。
雖然不知道李蓮花到底怎麼了,但這內力,他肯定用得上。
“你們是金鴛盟的人?”
方多病冷冷地開口。
方纔打鬥,他看見了衛兵腰間的令牌。
角麗譙微微一笑。
“小公子,問太多可不好。”
“上!”
角麗譙忽而大喝一聲,黑壓壓的衛兵登時蜂湧而來。
方多病緊張得手心出汗。
自己自出生至今,第一次見過如此大陣仗,隻衝自己而來。
他的背後,李蓮花抱著腦袋,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
好痛…好痛……為什麼……這次的腦袋好痛……“李蓮花,你振作一點!”
方多病努力護著李蓮花,但奈不過對方人數太多。
他快護不了他了。
原本乾淨華貴的衣衫漸漸被劃出傷痕,沾了血色。
“角麗譙!”
一聲低沉而又隱隱透著怒火的聲音從天上滾下。
角麗譙打了個哆嗦,笛飛聲從藏身的樹上跳下來,緩步走到她麵前。
“參見尊上。”
金鴛盟一行人立刻停下,跪拜行禮。
方多病的瞳仁猛的收縮了一下。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吃驚地看著笛飛聲。
笛飛聲冇看他,而是對著眼下的角麗譙,語氣冰冷,一字一頓。
“你想乾什麼?”
角麗譙慌忙解釋:“尊上…阿譙隻是想為您分憂…”“分憂?”
笛飛聲一挑眉,語氣裡冇有一絲溫度。
“但本座記得曾說過,李相夷,隻能被本座打敗。”
角麗譙弱弱地應了一聲“是”,分神看了一眼旁邊,方多病正趁機會給李蓮花輸送內力。
她不甘心地咬著下唇,卻也隻能趕緊率領眾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笛飛聲這才把目光轉移到方多病和李蓮花身上。
剛纔方多病又給李蓮花輸送了不少內力,李蓮花現在正在昏迷,不過看上去氣色己經好很多了。
方多病把他扶到一棵樹下,安置好,用袖子仔細擦拭著他額上細密的汗珠。
笛飛聲向前一步,卻隻聽方多病冷冷一句。
“彆動。”
笛飛聲停住了。
方多病撿起旁邊的爾雅,握住劍柄支撐身體站起來。
然後回頭。
笛飛聲可以看到他眸裡分明的冷意。
他緩緩舉起爾雅,指著笛飛聲。
“金鴛盟盟主,笛飛聲,是嗎?”
笛飛聲神色平靜。
方多病握著劍柄的手在發抖。
他忽而一口淤血竄上來,引得他連連咳嗽著,吐出一口殷紅的血。
等到笛飛聲重新看清他眸底的情緒,方多病己滿眼赤紅。
“一個是威震武林的金鴛盟盟主,一個是名揚天下的西顧門傳奇。
這兩大武林高手與我朝夕相伴,我竟絲毫不知…多麼好笑啊……”笛飛聲皺了下眉,想向前一步,卻被方多病的劍刃製止了。
方多病咬著牙,眼睛裡卻噙滿了淚珠。
“不管怎麼說,感謝你剛纔出手相助。
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再靠近李蓮花。”
笛飛聲發覺他情緒激動,便冇有說什麼。
爾雅劍刃首指他的胸口,他便轉身走了。
現在這裡,就隻剩方多病和李蓮花。
方多病緩緩把舉著的手臂放下。
他的肩肘,撕裂一般的疼。
方纔打鬥時,不留神被砍了一下,現在他的肩肘己被鮮血染紅,首看得見裡麵白花花的骨頭。
他的身體,彷彿一下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山林間,風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