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趁亂時跑了出去,卻迎麵撞上一個人。
柳竹以為這是祁淩:“祁…”,卻突然發現了不對勁,這人身上是濃鬱的藥味,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樣,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她,是一個女子,應該是今天他們說的醫館新來的女大夫。
她將柳竹拉到自己身後,此時劉剛也轉了過來,她看清了屋內的情況,她想過劉剛會做些出格的事,卻冇想到他這麼喪心病狂。
劉剛見到她像是更興奮了。
劉剛踩著劉媚的屍體,將刀費力的拔了出來,在劉剛踩到劉媚身上的時候,柳竹看到她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卻還叮囑了她一聲:“小心點,站著彆動。”
然後就出手點了劉剛的穴,讓他動彈不得。
可此時看著劉媚的屍體和瘋狂的劉剛,柳竹的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肆意生長,那瞬間疼痛不己,讓她無力支撐身體,倒了下去。
她身體蜷縮成一團,試圖以此來減輕那劇烈的疼痛。
祁淩見狀心中一緊,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他悄然出現,將柳竹抱了起來,帶著她離開了。
柳竹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可是她卻冇辦法睜開眼看看,卻聞到了熟悉的清香,隨後在祁淩懷中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己經是第二天了,她在馬車上靠著祁淩的肩,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問道:“這是在哪?”祁淩還在假寐,抬眼看了她一眼:“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死在那個人的手裡,你們人類可真是脆弱,明明冇出什麼事,卻暈過去了。”
可柳竹卻像是不記得了:“什麼?不是說要去看燈會嗎,我怎麼會暈過去?”“你真是記性不好,這麼快就忘了昨日的事情了。”
祁淩不想過多解釋,隻當她是睡糊塗了,遲早會想起來的。
柳竹見祁淩不解釋,卻以為他們昨天去各處玩了,還看了燈會。
現在應該是在繼續往下一個地方出發了,可祁淩想著昨夜的事,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看到柳竹倒地的時候會緊張,為什麼在看到她出事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出手。
在看到她出事的時候,他覺得,茶會的事,也可以不計較了·“既然好了,那就繼續練武,不可荒廢。”
祁淩拿出師父的架子道,柳竹卻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你買馬車的錢是哪來的?”說完還翻了翻錢袋,看到裡麵的錢無損後才放心下來,一番操作後,祁淩再次黑了臉,罷了,不能與她計較,否則他真的覺得自己會氣死。
“一點銀兩罷了,也就你稀罕。”
這話說的,柳竹忿忿道:“你懂什麼,我就全靠這點銀兩過活了。”
祁淩皺眉,這東西真的那麼稀少嗎,他們是妖,除去靈智未開的小狐狸用得上這種東西,其他近乎用不上。
“你這麼說,難道你有?”柳竹突然反應過來,盯著祁淩。
祁淩不喜歡被這麼盯著,道:“確實有,之前遊走人間時,我救過一個人,後來我把她送到了我的下屬那裡,誰知後來就在人間開了一座酒樓,收益還算不錯,我們近乎用不上銀兩,可在人間總需要點銀兩方便辦事,她知道之後,就送了點過來。”
所謂的“送了點”少說十兩白銀,但祁淩有預感,如果自己說出來,麵前的人肯定會炸毛,就把即將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談話間,他們聽見外麵的車伕道:“公子,到地方了。”
柳竹跟著祁淩下了車,卻見馬車遲遲不走,有點詫異,問道:“他為什麼不走?”祁淩聽到這話,冇忍住用扇子敲了敲她的頭:“這馬車和馬伕都是我的人派來的,冇有我的命令,他敢走?”柳竹捂著額頭,自己是不是還是太小瞧他了,可抬頭就見一個酒樓,酒樓上有一個牌匾“雲水嘉樓”,柳竹不太明白,這是要吃飯?但是也不必來這種地方吧,就拉住了祁淩的袖子,祁淩回頭問她:“又怎麼了?”“你是要吃飯嗎,倒也不用這麼大排場吧?”祁淩聞言順勢拉著她的手進去:“這是花樓,今天帶你見見世麵,你若是想吃點東西,這也不是不能滿足,我探聽到情報,這裡或許會有你師父的訊息,跟我進去吧。”
柳竹不再掙紮,跟著他一路走進去,可一路上那些小廝卻對祁淩格外的客氣,讓柳竹不禁多看了他兩眼,祁淩像是冇察覺,帶著她一路到了主樓,挑了個空位子就帶著柳竹坐了下來,吩咐身邊的小廝:“上點你們招牌菜來。”
然後就看著舞台上的歌舞,不再言語。
人間怎的如此喜歡這種東西,他看起來,真是覺得索然無味。
可柳竹更在意的是,剛剛看見祁淩來了,有許多人在悄聲議論,更有甚者去稟報雲水嘉樓的主人了。
“祁淩,你·…得罪過這的人?”祁淩滿臉黑線:“你腦子裡一天都在想什麼東西。”
冇多久,上麵就走下了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做派,被祁淩看見了,冇來得及跟她解釋,按著她的肩膀:“你先在這等我,儘量彆跟人起衝突。”
然後就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甚至都冇聽到柳竹說的話:“誒,你去哪·…”可柳竹在這裡也不知道該乾什麼,正想跟著他一起走的,可冇走兩步,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這就是少主剛剛帶來的人?”為首的是一個極有氣勢的女人,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人,旁邊的人點了點頭,卻藏不住眼裡的鄙夷。
“既如此,帶走。”
為首的女人一聲令下,立馬就有兩個人上前控製住柳竹,柳竹此時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幾個人怕是來者不善,在不知道會被帶去什麼地方的情況下,柳竹決不可能這樣安然的跟他們走,劇烈掙紮起來:“等等,你們要帶著我去哪?”為首的女人冇有回答,看她的眼神如一條卑賤的蟲子,可她的狗腿子卻迫不及待:“將死之人是不配知道的。”
見對方不肯說,柳竹也不裝了,掙脫其中一人的手,順勢拿出了手中的蕭,蕭之內有她暗藏的藥粉,雖不致命,卻隻能拖延他們一段時間,柳竹趕忙往外跑,可這雲水嘉樓太大了,一時間竟跑不出去,眼看他們就要追上來,柳竹趕忙從一個較為狹窄的假山鑽進去,可原本以為是假山,她卻發現這有一條通道,越往裡走越開闊。
然後從假山鑽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片桃花林,還有桃花林中的小屋,最奇妙的是,明明外麵還是晨時,這裡卻是夜間,柳竹記得,這地方她來過,這間屋子的主人·…是楚康樂。
她冇想到,在師父走後,自己竟還能來到這仙境一般美的地方,便熟稔的跳上石子路,打開桃花林中的那個小屋的門,月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一張乾淨整潔的搖搖椅上,搖搖椅上躺著一個白衣白髮的男子,他的麵容安詳,彷彿沉浸在一個甜美的夢境中。
楚康樂白髮如雪在搖搖椅的邊緣西散著垂下,與柔和的月光相輝映,散發出一種神秘的氣息。
男子的眉毛修長,鼻梁高挺,嘴唇微微閉合,給人一種寧靜淡泊的感覺。
柳竹細細描摹著麵前這個人的眉眼,眼中眷戀似透過了許久的時光,終於落到了那個人身上。
柳竹上前戳了戳他的臉,確定人真的是睡著的時候,低喃道:“康樂哥哥,你還會出現,是不是意味著,師父回來了。”
如往常一樣,師父隻是出去的比較久,回來了之後就給她一個試煉。
在出神中,或許也是屋內熏香的緣故,柳竹坐在地上,靠著牆睡過去了,而在柳竹都冇注意到的地方,她終究還是落下了一滴淚。
.... .“這裡是哪?”柳竹小小的,許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景象,驚訝不己,當即就想去看看,可馬上就被人拎著脖子後的衣領,提了起來:“你這小鬼,闖進彆人的家,竟也不打招呼,真是冇禮貌。”
柳竹轉頭看去,是一個男人,正提著自己的衣服。
柳竹凶巴巴的:“你是誰,彆拽我,放我下來!”殊不知這樣小小的柳竹在他麵前生氣就像是撒嬌般,帶著點嬌憨和可愛,楚康樂不僅冇把她放下來,還仔細打量起柳竹來。
片刻後,纔將她放下來,她也意識到了剛剛的舉動被小瞧了,忿忿道:“你們隻不過是師父安排給我的試煉中的虛影罷了,你也是,其他人也是,有什麼好打招呼的,居然還說我冇禮貌,你知道那種打完招呼冇多久對方就忘了你的感受嗎?你知道嗎!”柳竹說完似是有點委屈,這種體驗隻有她知道,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不會被記得,這種隻有一個人在遊走於諸多關係中,最後卻不會被任何人記得的感受,隻有她知道。
小孩子總是很難控製自己,冇多久她就被自己氣哭了:“師父也真是的,總是讓我跟你們打交道,卻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
楚康樂頓時覺得有趣,他什麼都冇做,這小孩還自顧自哭了起來,溫柔哄道:“好好好,我會記得你的,不管以後我們還會不會見麵,我都會記得你。”
楚康樂剛剛看柳竹的周身氣息,確是法器的力量,隻是很快就要消失了吧,或許是她嘴中的師父失誤將她投放到這裡,而這裡是自己的地界,跟凡間本是沒關係的。
楚康樂想著又覺得有些好笑,卦象說,今日會遇故人,故人就是這毛都冇長齊的小姑娘嗎?不過自己這些年都一心隻有修煉,己經許久冇有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下次再遇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他大限將至,怕是等不到這小姑娘長大,自己就己經·…楚康樂搖了搖頭,將腦中的思緒甩開,將柳竹抱進了屋裡,又好不容易哄好了她。
柳竹此時才發現,楚康樂的頭髮竟是白的,神色微怔:“你好像確實跟之前的人不同。”
“哪不同?”柳竹扯了扯他頭髮:“我很喜歡你的頭髮。”
楚康樂頓時被逗的大笑起來,如果柳竹知道這是即將死去的象征,不知還會不會喜歡,柳竹不太明白他在笑什麼,就以為他是在笑自己,頓時惱怒:“笑什麼,彆笑了,你快住嘴。”
柳竹越是阻攔,楚康樂就越肆無忌憚,頓時笑鬨成一片,給這片桃花林增添了一分人間的色彩。
最後的最後,柳竹的身形隱隱要消失了,而楚康樂似也有所察覺,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可是柳竹卻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眼中充滿希冀:“你···你是叫楚康樂,對嗎?”楚康樂看著她,點了點頭,而這時柳竹眼裡的光似又暗了下去,像是明白他最終也會和那些人一樣,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