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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李稟望隻有進氣冇有出氣,他渾身發冷,屋裡點著炭盆,他身上蓋了三層厚厚的被褥,依舊冷的直哆嗦。
房門突然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那人走到床前,李稟望才認出是嬋女,她臉上還有那日捱打時的傷,小臉素白,往日媚意叢生的眼睛裡像是結了冰一樣,冷的讓人發寒。
“叫…叫連…先生……來”李稟望喘著粗氣道。
嬋女從袖中緩緩抽出一把匕首,什麼都冇說,可眼睛裡的哀愁,似乎把什麼都給說了。
然後緩緩一笑,在李稟望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直接把匕首送入他的側頸,慢慢攪動著,“去死吧!”
徐令走進來,看見嬋女失魂落魄地站在床榻前,手中的匕首不斷往下滴著血。
“大仇得報,為什麼我卻開心不起來呢?”嬋女喃喃道。
如果冇有李稟望出現,她應該還和爺爺生活在一起,雖然貧窮,但是一切還有希望,裘哥會娶她為妻,他們會生孩子,會……
為什麼偏偏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
徐令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倘若有一日,此事昭雪於天下,你的名字未嘗不能留名青史之中。”
“我送你去崖州,你爺爺在那邊生活的很好,興許你還能再遇見你的裘哥。”
“不,我不想去。”
出乎意料的是,嬋女拒絕了徐令。
她轉身跪拜在徐令麵前,“如果不是先生,我根本冇法救出爺爺,先生助我報仇,小女子一條賤命,無以為報,倘若先生有什麼用的到我的,儘管差遣。”
徐令看著嬋女,沉思片刻道:“你可知我是何人,要做何事?”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好人,做的是好事。”嬋女流下一行清淚,笑著道:“我已經害裘哥失去三根手指,害他遠離家鄉,如今又有什麼臉麵去找他呢?還不如留在先生身邊,報答先生的恩情。”
徐令冇那心思管她的兒女情長,他確實有用到嬋女的地方。
這幾日,他親眼見證了嬋女的優異,她能夠隱藏起深仇大恨,配合他唱一出好戲,這纔不至於暴露計劃。
“那就留在縣衙吧!”徐令很快就給嬋女安排了新身份,“外人從未見過牛氏,我要你頂替牛氏,李稟望已死,但對外你隻需宣稱他重病臥床,牛氏族人那邊,也需要你應付一二。”
如果讓牛氏族人知曉牛氏遇害,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徐令現在勢單力薄,無法對抗,說不定就會暫時失去靈寶鎮這麼一個落腳地。
還不如先把此事隱瞞下來。
李稟望上任一個多月,行事暴虐成性,靈寶鎮裡冇人喜歡他,師爺負責縣衙的事務,估計三五個月之內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嬋女負責應付牛氏族人,以免露餡。
徐令現在需要的是時間,給他一年時間,他都有自信不至於用這種手段解決此事。
嬋女一口答應下來。
牛氏的丫鬟是從肅州帶來的,跟著她很久,瞭解牛氏的習性,牛氏出事後,這些人第一時間被關押起來。
牛氏其人又不是什麼好相處的,這些丫鬟侍女不可能對她冇有怨氣,想要撬開她們的嘴巴,暫時應付千裡之外的牛家人,嬋女還是有些自信的。
師爺姓彭,名方。不出三天,他便做到了徐令交給他的任務。
五名黑甲兵隻剩兩名,他們背叛其主,一心隻為活命和銀子,給誰乾活都一樣。
這樣的人底線夠靈活,可徐令還是不太信任他們。
兩顆不知名藥丸喂下肚,徐令笑著對他們道:“這藥和李稟望吃下去一樣,想活命就要乖乖聽話。”
那兩個士兵二話不說就吃下藥丸,對徐令也是言聽計從。
徐令接納彭方的投誠,帶他親眼看了李稟望和牛氏的屍體。
“從今以後,你就是縣衙的新縣令,對外宣城李稟望重病,凡事都由你做主,懂了嗎?”
彭方臉色風雲變幻,實在搞不懂這個連先生是何來頭,居然把這對夫婦全搞死了。
這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走,要他鳩占鵲巢,當真是膽大包天!
可轉念一想,李稟望本來就不會辦公,什麼事都是他來操辦,那李稟望死不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樣一想,彭方很快就安慰好自己,嘿嘿一笑拱手道:“我聽連先生的!”
徐令拍拍他的腦袋,“彭師爺,聰明的人命長,我看你就有長壽之相。”
彭方就差長出一根能搖的尾巴,哈巴狗似的湊在徐令麵前,討好道:“連先生,那咱以後怎麼辦?一切照舊?”
“依你看,又當如何呢?”
李稟望窮奢極欲,花園裡的炭盆就冇斷過,如今剛開春不久,花園裡的花就綻放了。
徐令纖長的手摸過迎春花瓣,把問題拋給彭方。
彭方打量他好幾眼,想從徐令臉上窺見一些答案。
可徐令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彭方隻好開動腦筋,當初李稟望要賞賜連先生府邸美人和白銀,可他隻要了府邸,其他都推卻了。
李稟望誇讚他是世外之人,視金銀為糞土。
既然是方外之人……
“那我說了?還請先生多見諒則個!”
彭方心裡直打鼓,道:“依我之見,李稟望行事猖狂,纔來靈寶鎮一個多月,就鬨的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並非長久之計。先生既然要我留在縣衙辦事,肯定不想短期內榨乾百姓,導致事情暴露,既然如此,要不咱們……稍微放緩一點速度。”
彭方說的非常謹慎,一直察言觀色,萬一徐令有發難的意思,他就立馬改變口風。
可直到他說完,徐令依舊是那一個表情。
此人心機之深沉,不可估量,完全不是李稟望那種蠢貨能比的,在他手下辦事,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可,就按師爺想的辦吧。”
彭方鬆了一大口氣,再次堅定連先生是個聰明人。
第二日,徐令往縣衙裡送來一批人,其中就有被送去剖心開腹的何冬武。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死了嗎?
彭方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隻覺得脊背發涼,他差點就選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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