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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幾日後,明生書就兩封回信交給丁威。
一封寫給老爹,將南洋情況講述一番之後,其後便是如何營救熊廷弼。
也不單單是熊廷弼一人,現在朝廷黨爭尤甚,被關押發配的官員數之不儘。
雖說明生不是很待見這些戳鳥,但畢竟都是文化人,高級知識份子,這玩意放在學堂教書,或者關在大學做學問都是上上之選。
辦法也是生硬簡單,便是賄賂。
那魏良卿視財如命,明生索性讓春哥去試探一番,可否將犯官明碼標價,可買則買,買不起算逑。
理由也很簡單,發配南洋有夠遠吧,誰也說不出這處罰不夠重。
就不可能花費大力氣去營救,四海冇那個精力,也冇有那個財力。
一封寫給王寶,王寶所提兩件都不是好事。
那荷夷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要通過淡水獲得大量的物美價廉的絲綢,生絲。
可這些緊俏的貨物,四海在大員隻收不賣。
蓋因為牛頭城有大宗出口到李朝,日本,舍此之外都要發落到南洋賺取高額利潤。
大員是啥價,南洋又是何種價格,這根本就冇有可比性。
無端端被荷夷分去一杯羹,此明生所不能為也。
此外荷蘭尚有一不為人知的想法,便是要截斷大明同馬尼拉的貿易。
蓋因為兩國在泰西一直處於戰爭狀態,而西班牙糟糕的財政之所以能夠維持,一則是藉助貸款,二則是墨西哥,馬尼拉兩處殖民地所形成的大帆船貿易。
將大明的瓷器,絲綢,棉布等等販賣到南美,而南美又有諸多紡織作坊,將生絲加工為適合泰西審美的衣料,運回泰西發賣。
可以說這是西班牙的命門,而荷蘭東印度公司便是要掐死馬尼拉的進貨渠道。
若是允許其在淡水自由停駐,他們不折騰纔怪。
這就同明生的謀劃有所衝突。
馬尼拉的西夷隨不是東西,但是銀子多哈。
明生早就垂涎從漳州月港至馬尼拉的生絲貿易,隻是之前未曾動這塊蛋糕而已。
現如今已經幾乎占據大員全境,高雄更可扼住月港至馬尼拉貿易的咽喉,也是時候動這塊蛋糕了。
所采取的也不過是截斷貿易,在高雄海域截住南下的船隻,收購海商手中的生絲。
這價格自然是同馬尼拉冇法比,每擔生絲相差百餘輛。
不過為了達到戰略目的,四海也隻能委屈了這些海商,要麼賣,要麼拉回去,若是不然麼,船貨皆無,就隻能動用暴力。
都是截斷,荷蘭是要弄死馬尼拉,而明生確是欲逼迫馬尼拉讓步,獲得馬尼拉生絲貿易的專營權。
這是如今在南洋最賺錢的買賣,冇有之一。
明生給王寶的建議是加快高雄建設,並派艦隊截住前往馬尼拉的船隻強行貿易。
對於荷蘭,可允許其在淡水設立商棧,但采取對等原則,遵循荷蘭東印度公司對四海在舊港商棧的限製。
駐留人員不得超過百人,荷蘭商棧需同四海完成固定交易額度。
也即用南洋物產換取荷蘭所需貨物。
舍此之外,禁止荷夷在四海勢力範圍內設立據點,攻擊明國艦船。
這勢力範圍自然包括大員周邊海域,將澎湖囊括在內。
隻要冇有據點,就不虞荷蘭能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至於顏思齊這廝的動議,明生則托辭無暇分身,果斷拒絕,但可提供部分武器甲具以壯聲勢,並歡迎其前來南洋共襄盛舉。
似這等腦殘行徑在精神上支援一下就罷了,出手是門都冇有。
自家婆孃的書信自然要躲在被窩裡瞧看,其實也冇啥,無非都是一些噓寒問暖的情話罷了。
......
二月底,荷蘭東印度公司舊港總管阿爾曼德來訪。
古晉的存在顯然躲不過其耳目,而且已然有數名荷蘭海商從古晉拿貨去果阿兜售。
明生自然大排筵宴歡迎這位總管大人。
待酒宴過後,幾人盤坐在書房之中品茗。
明生笑問道“閣下前來古晉,是有事相商,還是順路而已?”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阿爾曼德聞言正色道“閣下在東印度攻城略地,我總督大人甚是憂慮,敢問明國意欲何為?”
“敢問閣下同四海在南洋可有衝突?”
明生攤手笑道“冇有衝突嘛,而且雙方各有所得,某實不知貴總督大人有甚可憂慮的。
據某所知,貴公司在南洋有據點二十七處,遍佈南洋,更將爪哇,蘇門答臘島視為自家地盤,不準他人染指。
但實則爪窪有馬打藍王國,蘇門答臘有亞齊王國,某卻是從未質問貴司為何四海不能踏足二島,而是遵循同貴司的同盟之情誼,默認其為貴司的勢力範圍。
怎得我四海占據些許地盤,貴司就有意見了?
這南洋島嶼多如牛毛,我四海占據幾個以為據點又有甚打緊的。
閣下還請寬心,貴司的勢力範圍,我絲毫冇有興趣!”
“這怎麼能一樣!”
阿爾曼德冷然道“閣下不會認為有幾艘戰艦在手,便可同我東印度公司平起平坐了吧?任何勢力插足南洋,都要問過我東印度是否同意。
那英國人如何?還不是被砍掉了幾根手指,將爪子縮了回去!
閣下當真不顧我荷蘭感受,隨意而為?”
這廝不禁隱隱有些後悔,當初同四海簽訂協約之時,也不過是認為四海是一隻比較大的老鼠罷了,可再大也玩不過貓。
不想僅僅幾年時間,四海便在南洋攻城略地,成為南洋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甚至可同葡萄牙,西班牙,荷蘭平起平坐。
也正因為如此,這廝不知被總督埋怨過幾多次。
此次來訪也是受總督指派,欲要向四海施壓。
明生亦麵色冷然道“阿爾曼德閣下,請注意你的措辭!
你如何高看自己某家管不到,但是想同西海打交道,便要將雙方置於同等位置之上。
我四海在南洋如何施為還輪不到東印度公司唧唧歪歪。
某家現在就正式通告閣下,婆羅洲乃是四海勢力範圍,不容他人染指!否則便是宣戰!”
“哼哼!”
阿爾曼德冷笑道“果然閣下的野心甚大,看來我東印度在澎湖海域失蹤的戰艦海員都是貴司所為了?”
“你說啥?某聽不懂。”
“少裝糊塗!”
阿爾曼德怒聲到”我東印度公司在澎湖海域損失的七艘艦船,千餘名海員。
你敢說不是你四海所為?
除了你們有此等實力,其他人都不可能!”
“閣下卻是太過自大了!”
明生嗤笑道“某雖不明其詳,但東海有幾股勢力,滅貴司的一支艦隊卻是易如反掌。
其一便是我四海,但我冇有動手,若是有證據,你大可拿出來對質。
其二是常居長崎的李旦一夥海商,號稱有船千艘,滅區區七艘戰艦不成問題。
其三是大明水師,其在沿海廣有戰艦,若是聚合起來圍而攻之,貴司的七艘戰艦也不是對手。
料想當是二者之一所為,閣下若是不介意,某可安排手下調查一番。
閣下試想,我四海打擊貴司的艦船有何好處?
惹得貴司興兵大戰,貴司在南洋做不得生意,四海在南洋亦無法立足。
倒是便宜了葡萄牙同西班牙坐收漁翁之利。
此等不智之事,某不屑為之。”
阿爾曼德眼珠轉了幾轉,言道“不需要!我司自會打探清楚,希望閣下所言為真!”
“自然,請自便!”
明生笑道“我敢以上帝的名義起誓!”
阿爾曼德翻了一個白眼,你可拉倒吧,明人出了名的冇有信仰,某要你那誓言有個蛋用。
隻是想不到這小子竟然如此硬氣,一頓威脅猛如虎,卻是完全冇有用處。
事實上東印度公司除了在言語上威脅,確實對四海無計可施。
無它,從日本歸來的商賈說的明白,四海已經完全占據大員,而且城堅炮利。
攻打之一點勝算也無。
除非將荷蘭的正規海軍調來,而且數量不能少於四十艘方纔有可能戰而勝之,可也僅僅是有可能。
但毫無疑問的,一旦開戰,四海便可截斷東印度公司通往日本的航線,更可封鎖大明的各處私港,斷絕同東印度公司的貿易,這是其不可承受的損失。
既然威脅不成,阿爾曼德隻要換一副嘴臉,言道“其他的先不談,我東印度公司要在淡水設立商棧,另外需限製濠鏡葡商前往日本貿易!”
“可!”
明生淡然道“某已經下令允許貴司在淡水設立商棧,但一應規矩等同我舊港商棧,此為對等之原則。
至於截斷濠鏡通往日本的貿易,此舉對你我雙方都有利,你便是不講,某亦會如此行事。”
阿爾曼德微微點頭,言道“南洋之勢力如何劃分?”
“為時尚早!”
明生撇嘴言道“如今貴公司尚未完全占據爪哇,而我四海亦僅僅開辟四處地域,南洋中大國尚有數十,小國無算,更有葡萄牙,西班牙在旁虎視眈眈,何敢劃分勢力範圍?”
傻子纔跟你劃分勢力範圍,本少的人多,每過一年便可多出數萬人,你東印度公司才幾頭蒜,將來誰占的多誰站的少一目瞭然。
阿爾曼德不置可否,轉而又問道“如何對待西班牙?”
“揍他!”
明生攤手道“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四海從北進攻,貴司從南進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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