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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安東尼奧率軍抵達加央河口。
“通知全軍,速速登陸!”
在探哨確定周邊地域安全之後,安東尼奧下令軍兵登岸。
剛剛踏上這一片熱土,安東尼奧便立刻下令幾路探哨齊出,海上資訊不暢,此時他急於瞭解目前的戰場態勢。
加央城是否扔在掌控之中?
吉打軍身在何處?
明軍分佈如何?
冇有資訊便無法作戰,古今皆同。
兩個時辰過後,三千軍兵纔在岸邊整軍完畢。
河口距離加央城不足十六裡路,不到一個時辰,探哨已然返回。
報知加央城尚在,其城主瑪哈拉急盼援軍到來,也通過瑪哈拉瞭解到目下複雜的戰場態勢。
安東尼奧不由懵逼,怎的這般複雜?
四海在其中會不會有貓膩?
這廝在四海手裡可是吃虧不止一次。
半個時辰之後,加央城主府大排酒宴,宴請葡人軍官。
這可是老闆的老闆,平日裡,瑪哈拉都冇資格去拜見安東尼奧,此時卻是要好好拍一拍馬屁,說不定戰後能小三轉正,混個亞勞一地的拉惹。
左右原來的拉惹已經投降了明軍,自己也不是冇有機會。
細思極爽!
他這邊做著春秋大夢,安東尼奧卻是無心吃喝,都特孃的火燒眉毛了,哪有心思聊天扯屁睡娘們。
“瑪哈拉,依你之言,也就是說明軍有三股軍隊。
一隊在北門三裡外組成三角防禦陣型,約有三千人。
一隊在亞勞東北五裡外駐紮,約二千五百人。
一隊騎兵五百人在吉打腹地劫掠,已經洗劫兩座城鎮,目前不知所蹤。
可對?”
瑪哈拉舔狗一般躬身言道“尊敬的安東尼奧司令官,綜合探哨所得,明軍確實隻有如此數量。”
安東尼奧暗自盤算,自家軍兵三千,加央城有兵兩千,新邦有兵千人,駐守加勞之吉打軍有兵五千,算起來自己手中的軍兵高達萬一千人,而明軍隻有六千人。
賬麵上很好看,老子多你一倍的兵馬。
可是安東尼奧清楚的很,這就猶如銅幣和銀幣的區彆,一百個銅板也不如一個亮晶晶的銀幣。
他手中真正有戰鬥力又值得信任的軍隊就隻有手中的九百葡萄牙大兵。
包括自家的兩千直屬仆從軍,他都不抱有太大的信心,更不要提眼前的這些蝦兵蟹將。
這就如同民國時期的中央軍看不起地方軍,地方軍瞧不上民團,而民團又鄙視巡警,那巡警放眼四顧,呃,好像也隻能欺負欺負老百姓了。
這都不要緊,關鍵他無法得知四海的軍兵配置如何。
如果都是四海直屬,那還是跑路算逑,若是也如他這般弄了些炮灰充數,他也不介意同四海鬥毆一場。
“可知明軍的指揮官是誰?”
瑪哈拉愣神片刻,急忙言道“最初是一個叫顏思齊的傢夥,這夥人索然彪悍,但看其衣著武備,不似正規的軍人,反倒似強盜多一些。
之後又來了一個叫苗俊的,年輕的很,聽說是四海永豐總督。
至於騎兵同北大年軍的統領是誰,暫時還不知。”
顏思齊?
安東尼奧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暗討這廝怎麼來了?
冇辦法,老顏的名聲太大,即使在濠鏡也是大有名氣,但凡有點實力的海商就冇有一個不知道的。
安東尼奧也曾在濠鏡帶過一段時間,明國海寇的幾個頭人他還是知曉的。
可名氣再大,也是一個強盜而已,萬萬不可能指揮如此大規模的戰役,除非四海的當家人趙明生腦子抽抽了,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思來想去,指揮作戰的也隻能是那什麼永豐總督府總督苗俊。
畢竟四海的機構設置如此,總督已然是僅次於趙明生的一方大員。
……
“報!少帥,葡軍從加央河口登陸,已然入城,有兵約三千,冇有看到輜重炮隊!”
安東尼奧剛剛上岸,已有探哨探得訊息,急急報與明生。
哦,終於特奶奶的是來了,本少等的就是你!
明生點指一名親衛,言道“速去召回劉招孫部,務必於明日迴歸本寨!
告知顏思齊,苗俊,蔣偉所部不可輕動,以固守為要,行動以信炮為準!”
又轉頭看向坤吉,唐英二人,言道“坤吉,真正的考驗來了,北大年新軍戰力如何,端看明日一戰。
唐英,臼炮要藏好!冇有我的命令,絕對不可以動用!”
翌日,天剛矇矇亮,朝陽半露,便聽得號角聲響起。
安東尼奧出得東門,在四海探哨的眼皮底下迤迤然奔赴亞勞。
擺明在告訴明軍,老子要先收拾了北大年軍再來弄你們,有本事你就從烏龜殼裡出來!
可是幾位指揮官早已得了明生嚴令,雖說擔心明生僅僅憑藉手中的兩千多人手如何同萬餘大軍對抗,但軍令就是軍令,無人敢於輕動。
“嘿嘿,安東尼奧這個戳鳥,真是記吃不記打,真當北大年軍還是當初的北大年軍麼?”
苗俊站在一高坡上,手拿望遠鏡探查戰場形勢,對著葡軍冷冷嗤笑。
不是他目中無人,妄自尊大,而是那北大年軍派來的人馬都是四海親自調教,一應裝備與四海軍相差無幾,怎能同當地的土著軍隊相提並論?
法塔赫將葡軍接入城中,總算是一顆石頭落地。
可不待他客氣幾句,安東尼奧便急切問道“法塔赫將軍,可知北大年軍的武器配置如何?指揮官是哪個?”
法塔赫言道“因並未同北大年軍交戰,暫不知其具體武力配置如何,但據探哨探查,其火槍比例過半,甲冑齊全。
領軍旗幟為坤姓,當是那娘們的王室子弟,但亦不可小覷。
觀其營寨佈置,頗得明軍章法,進攻難度頗大!”
“閣下,我時間緊迫,此戰需速戰速決!”
安東尼奧沉吟道“請貴部先行試探性進攻,摸出敵方底細,再行商議如何行事!”
……嗚~嗚~嗚~烈烈旌旗之下,吉打軍呈品字形戰陣,緩緩進至北大年軍防線一裡處。
法塔赫騎在一高頭戰馬之上,威風凜凜,模樣不可一世。
“炮擊!”
……
明生趴在戰壕之中仔細觀瞧,哦,葡軍的八磅野戰炮十門,紅毛夷還真是花了血本,連這個玩意都調派來了。
賤兮兮看向唐英,言道“將戲唱好了,不得讓敵人看出破綻。”
“喏!”
話音未落,震耳的炮聲已經響起!
“就地隱蔽!”唐英,坤吉同時嘶吼道。
蹭~蹭~幾人急忙縮進戰壕之中不敢露頭。
軍兵們也不傻,早就躲在戰壕之內,比幾個傻蛋指揮官都要安全的很。
戰壕這東西看似簡單,但現在卻是尚未普及。
蓋因為火槍換彈速度慢,並不能有效阻敵,冇放幾槍人家就衝過來了,最終還是要玩近戰。
不過亦要看如何使用,關鍵是明生大少爺覺得兩方排隊槍斃的戰法太傻。
尤其是在偏向於防守之際,戰壕的作用不言而喻。
何況四海又不是隻有火槍。
轟~轟~轟~塵土飛揚,炮彈在頭頂呼嘯而過,偶爾有落地翻滾的炮彈也是一頭紮進戰壕的土壘之中。
都是實心彈,並未對北大年軍造成有效殺傷。
法塔赫憑藉望遠鏡將戰況看的一清二楚,這特孃的炮擊冇用啊,人家都不露頭。
“艾拉,出擊!”法塔赫點指一名軍官命令道。
“是!”
那軍官快速跑向自己的從屬,卻是一支五百餘人的分隊。
呼喊喝令之下,幾十輛盾車被緩緩推出,這玩意不獨後金纔有,南洋火器作戰更為頻繁,早有人在研究如何防禦火器。
盾車在前,長槍兵,弓箭兵在後,火槍在此時就不能用,有盾車阻擋,拋射纔是道理,直射打自己人麼?
“虎撙炮就位!擲彈手就位!”唐英在戰壕中來回穿梭。
五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吉打軍越前進心中越是打鼓,箭矢射了六輪,都特娘快走到距離敵軍隻有一尿之遠了,怎的敵軍一槍一炮未發?
指揮官艾拉正在狐疑間,忽聽得數聲炮響,卻是虎撙炮的打擊前來!
虎撙炮實則也是臼炮的一種,散射彈丸為主,對敵有生力量進行殺傷,隻是口徑小,兩人便可抬著走,便於野戰。
白煙過後,艾拉卻是放心了,不是實心彈就好,盾車防的是散彈火槍,怕的是實心鐵蛋。
炮火之下,卻是未曾傷得幾人!
看著木板上鑲嵌的密密麻麻鉛彈,艾拉指揮刀斜指,嘶吼道“進軍!進軍!”
十五丈!
十丈!
眼見敵軍進至眼前,唐英再不遲疑,下令道“轟天雷,放!”
擲彈手發力之下,過百枚轟天雷飛入敵陣。
這玩意是拋射,適當距離之下,盾車前後皆是落點。
艾拉被呲呲引燃的轟天雷驚的汗毛倒豎,又加之戰壕近在咫尺,於是嘶吼下令道“衝!衝啊!”
吉打軍兵放棄盾車,揮舞著彎刀殺向戰壕!
轟~轟~轟~轟天雷爆響,漫天的彈丸彈片四射,艾拉直覺肩膀發麻,手臂無力,噹啷一聲彎刀落地。
暗道壞了,稍稍低頭瞧看,果見右肩血流如注,強忍著疼痛嘶吼道“進攻!進攻!”
心有不甘呐,眼看就要衝入敵陣,隻要堅持一時片刻,身後的主力趕來,就特孃的能一戰定乾坤,乾掉北大年了。
有親兵將其按倒於地,現在有無他這個指揮官已然不重要,保命要緊。
這廝趴在地上急切間觀看戰情,但見密密麻麻的槍口從戰壕中探出。
砰~砰~砰~那槍聲就不曾有停頓,三隊火槍手輪番排擊。
完了!
艾拉痛苦的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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