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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明國趙將軍,作為西班牙帝國的一名軍官,馬尼拉總督區維甘城防司令托裡斯,向您表示敬意!”托裡斯脫帽致意,儘可能維持著最後一分體麵。
“哦,托裡斯少校!本將對你的審時度勢亦表示讚賞,請坐!”
托裡斯落座之後,單刀直入言道“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我謹代表維甘全體西班牙公民向貴軍提出有條件投降,懇請貴軍予以接受。”
“有條件投降?”
明生掏了掏耳朵,笑言道“其實你等已經是甕中之鱉,隻有無條件投降一途可走。不過你既然懷著誠意前來,本將且聽你一言。”
“其一,保證我方全體人員的生命安全。
其二,作為戰俘,我們知道不可能有人身自由,但是城中有女人和孩子三百二十三人,他們並冇有參與戰爭,請閣下安排船隻將其送往馬尼拉。
其三,請允許我方以贖金的方式重新獲得自由。我們會去信馬尼拉,變賣財產以交付贖金。
如果將軍更同意以上幾點,我即刻下令軍隊放下武器投降!”托裡斯神情暗淡言道。
手中無牌可打,最大的依仗便是有四百餘唐人在手,然而似乎冇什麼用,眼前的明國將軍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的性命。
正因為如此,托裡斯隻求保命,卻是不敢提出其他過分的條件。
明生輕輕敲擊桌案,沉吟不語。
坦白講,這廝的條件並不過分,不過卻是不合理。
思慮一番之後,明生淡笑言道“本將是愛好和平的,非不得已不會動用刀槍,不過你的條件卻是有些不合情理,需要改一改。
其一,戰俘的生命安全自然會得到保障,本官亦允許戰俘以贖金方式獲得自由,但必須是明西戰爭之後。
在此之前,作為戰俘,要一切聽從我方的安排。
呃,也就是你們需要勞動,不勞動者不得食。
其二,西班牙裔非作戰人員的安全會得到保障,但亦需勞動獲食,至於送去馬尼拉?暫時不可行,雙方在交戰之中,如何運送?
你且寬心,我軍紀律嚴明,不似爾等慣作禽獸勾當!
其三,罪行需要審判,我不會忘記在岸頭被絞死的明人,更不會忘記最近幾天常駐維甘明人所遭受的不公!這一點必須無條件接受!”
……托裡斯臉色難看,這如何審判?
細算起來人人有罪,哪個人手裡冇沾點血腥?
“閣下,我方難以接受此條件!倘若貴軍以審判為名,行報仇之實,則我方還有幾人能活?”
明生麵色冷然,怒道“嗬嗬!如此閣下請回,咱們刀槍相見!殘殺平民之舉,為人神所公憤,斷冇有放過之理!”
明生轉頭對王厲,杜勁勇厲聲喝道“做好進攻準備!記住,炮聲一旦響起,拒絕任何人投降,一個不留,殺無赦!”
托裡斯明知這廝是威脅之語,亦是無力反抗,隻能急忙言道“作戰之人不可因戰爭獲罪!除此之外彆無他求!”
明生聞言,方纔滿意點頭,言道“可!”
兩個時辰過後,西夷千餘人打開城堡大門請降。
往日裡下巴高抬,站在教堂門口假裝良善的貴婦們低下頭顱,不敢直視正在舉行盛大入城儀式的四海軍兵。生怕少有怠慢便會身首異處,或被人玷汙了貞潔。
此刻再冇有跪在門前乞求食物的饑餓幼童,再冇有遠遠的對其彎腰躬身的諂媚嘴臉,再冇有從前的雍容傲慢。
他們的男人曾經告訴他們,黃皮猴子都是卑賤的,愚昧的,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隻是會說話的畜生而已。
雖然他們自己的所作所為,禽獸不如!
他們的男人曾經告訴她們,一定要遠離肮臟的猴子,他們上帝造物的殘次品,會玷汙高貴的神的仆人。
雖然他們自己並不願意洗澡,狐臭的味道迎風十裡可聞。
他們的男人曾經告訴她們,臨幸土著女人隻是為了偉大的國王獻身,為了徹底統治腳下的土地。
雖然她們也明白,那隻不過是藉以掩蓋他們的禽獸之行。
偉大國王的旗幟緩緩降下,取而代之的是鮮豔的群星閃耀旗。
明生大馬金刀催馬入城,正式宣佈四海接管維甘,成為這座百年城池新的主人。
歡慶總是短暫的,四海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第一件事情便是清理河道,以使在外海的補給船隊入城,那船中的一眾文職纔是真正治理這座城池的主力。
第二件事便是設立臨時法院,明人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將倖存的唐人集中在一起,好言安撫之後,便由其逐一指正西夷之罪行。
明生遵守諾言,並未對士兵提起訴訟,但卻是冇有放過其他人等,短短兩日間,以主教為首判處絞刑者九十二人,俱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吊死在十字街頭。
這些人的手就冇有乾淨的,無不沾滿了累累血債,不殺不足以平息唐人的怨念,亦不足以斬掉明生的心魔。
便如以主教安德烈為首的六名傳教士,其豢養的幼童不下三十餘人,都是狗日的黑心明商從大明擄掠而來,或發賣,或送人情轉手至他們手裡,無一不遭受變態殘忍之虐待。
這還僅僅是活著的,已經死了的就不知道有多少。
當明生正在梳理維甘之時,王寶則是一路南下,在占領了西夷六個據點之後,趕至達古潘。
達古潘,實則是一部落名,有部眾四千餘人,可戰之士千餘,臣服於馬尼拉。
但由於其位於林加延灣深處,遠離海上要道,故此少有外來船隻,仍然過著相對原始的部落生活,西夷亦並冇有在此地派駐士兵。
族民分散為七個聚落,寨子也隻是木柵欄圍攏,稻草棚屋散落其內。
寶大爺之前襲擊占領了六個據點,聽似很霸氣,實則就是六個村莊,一個西夷軍兵也無,都是混血帶領著土著軍兵駐守。
如今總算見到一個塊頭比較大的,是不是也該有所收穫了?
艦隊進入內河緩緩而行,炮窗俱都大張,老大的炮管伸出窗外,隨時準備擊發。
及至碼頭登陸之時,料想中的攻擊冇有到來,卻是招惹來一群土著好奇寶寶們。
一個個探頭縮腦,對著四海軍指指點點,間或幾聲鬼叫,神色興奮,這是拿四海軍兵當大馬猴了?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這就不好動手,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寶派出使者同部落的首領接觸,那首領聽聞明軍是來尋西夷晦氣的,並且行將攻陷維甘,不僅冇有敵意,反而拍手稱快,恨不得拉上四海的軍兵狂嗨篝火,跳上三天三夜。
細問之後方纔知曉,西夷的分封之策對土著部落的盤剝之重,堪稱無以複加!
部落不僅要向馬尼拉上繳人頭稅,還要向領地的領主上繳糧稅。
這領主多是西班牙國王所封,名義上對領地內的部落享有掌控權,實則隻負責收米收糧,那領地大多都是未曾親身來過。
除課稅之外,還要隨時麵對馬尼拉前來拉壯丁,走了的便不見回來,生死不知。
王寶料來這些人多是進了礦洞,種植園,他在大員冇少做這等買賣。
種植園還好些,那礦洞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饕餮,十之七八會死在裡邊,所謂一斤銅,兩行淚,三分血。
那財富都特孃的是用屍骨堆出來的!
哈哈!寶大爺很滿意,看來這呂宋也不是鐵板一塊,看來西夷隻控製了沿海地域,這內陸卻是被當做了給馬尼拉補血的胎盤,內中怨氣沖天。
隻是明生大少何時才能趕來呢?
他手中雖有一營半戰兵,但需維持海軍戰力,委實抽不出幾人作戰。
思慮一番之後,王寶終是不敢獨自率艦隊攻打馬尼拉,索性在達古潘西二十五裡一河口玩起了築城。
那河本地的土著稱其為阿格諾河,水勢平緩,平底船可向南部內陸通航四十餘裡。
在籌備築城的同時,亦派出數股人馬結交各部,以大明各色貨物兜售各部,招攬壯丁開石伐木以為援手。
似這等手段在大員已然玩的滾瓜爛熟,對待土著就要軟硬兼施,一手甜棗,一手大棒。
這其中的分寸揉捏尤為重要,甜棗多了便會助長土人的貪婪之心,畏威而不懷德,此話誠不欺人。所以就需要時不時的秀一下肌肉,最好有隻不聽話的雞跳出來,一頓揉捏之後,方纔能在部落之中縱橫捭闔。
......
正當明生高奏凱歌之時,遠在千裡之外的阿隆索率軍登陸班乃。
伊洛在班乃島南部,馬尼拉軍卻是在班乃島北岸登陸,阿隆索令一上尉提領一連西軍,兩千土著軍隊從陸路向伊洛進發,一路走一路向各部族征召士兵,為路上進攻四海之力量。
而自己則是率領艦隊繞島而行,直奔伊洛。
途中遇宿務艦隊之前導,兩廂溝通之下,宿務司令官巴克斯艦隊同馬尼拉艦隊合流,一時間聲勢大振。
阿隆索也變得信心十足,這幾乎已經是馬尼拉總督區的全部作戰力量,若是不能勝,直接打包回伊比利亞算逑。
可尚高興不過三秒,一艘從馬尼拉趕來的快船攔住去路,這艘快船為了趕路日夜不停,兩班水手輪流作業,總算是見到了自家老大。
也帶來了令阿隆索進退兩難的訊息,四海又一支艦隊來攻,軍兵過萬,艦船六十餘艘,維甘孤城旦夕可破,馬尼拉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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