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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尚豐見過大明上使!”
尚豐王戰戰兢兢被幾名大臣架出宮門。
於路之上見明軍彪悍勇壯,隊列森嚴,並未對城中的百姓有所滋擾。
有膽子大的百姓甚至漸漸聚攏而來,翹著腳向碼頭張望。
更有不少大明遺民已然聚攏在碼頭,操著閩南官話在鼓掌叫好,擺出吃食迎接四海來人。
這還真不是誇張,琉球人中十之一二皆為明人,至於如何而來卻是各有傳說。
有說是明太祖遣閔地三十六性移居琉球,皆是手藝精湛之工匠,為琉球築城建宮,後定居琉球。
亦有說是閔地商賈自發而來,實為同倭國通商便宜。
不論如何,以這兩萬餘人為根基,四海卻是能方便行事,省下不少功夫。
“哈哈,請起請起!”
明生笑嘻嘻將尚豐扶起,言道“見到尚豐王一切安好,本帥也就放心了。
你可能不知,本帥自得知你被倭寇挾持之後,心急如焚,我大明的王爺如何能受得這般鳥氣?
如今倭寇以被我軍殲滅,尚豐王可以安心了。”
“啊!”
尚豐王喜極而泣,急切言道“可是陛下得知倭人欺我,派將軍前來解救?”
不待明生搭言,這廝並一眾大臣便麵向西北而跪,涕淚橫流,嚎啕痛哭,感激之詞溢於言表。
什麼福壽綿延,千秋萬代的奉承話不要臉般脫口而出。
明生愕然,這關天啟何事?
他估計正躲在宮裡鋸木呢,哪裡有時間搭理你這相隔十萬八千裡的臣子?
軟實力這玩意當真不可小覷。
彆看琉球遠離大陸,近日本,但從王至百姓儘皆以漢服為主,貴族多習明語,書明文。
明生的感覺同去了廣府也冇甚的區彆,官員以官話交流,民間則是琉球語溝通。
隻能說這是真愛!
尚豐王跪拜大明皇帝,作為臣子的趙明生自是冇辦法攔著,跪就跪吧,誰讓自己拉大旗扯虎皮呢。
鬨騰一番之後,尚豐王才延請明生入宮,大排酒宴,杯盤羅列,有美女獻舞,有群臣敬酒。
“敢問趙宣慰使,陛下如何得知我國蒙難,為薩摩所困?
說來慚愧,近些年的朝貢之人多是親近薩摩之人,本王實則被幽禁宮中。
不曾想天可憐見,陛下之隆恩,雖死亦不能相報!”
當真是膩歪死了明生,這廝還冇完冇了了,左一句皇上,右一句陛下。
四海出兵出人,卻是為天啟皇帝買了好名聲,當真令人無語。
“呃,不必執著於細節,總之陛下令本將全權處理此事!薩摩藩欺人太甚,某必為王上討回公道!”
明生話鋒一轉,言道“不過貴國卻是無力對抗薩摩,尚豐王看這樣如何?
我軍在驅逐奄美大島之倭寇之後,會駐軍在奄美五島以防備倭寇之反撲,同時保護貴國免受倭寇侵襲,使首裡得安寧,百姓無性命之憂。
呃,對了,貴國也不用在費儘心思的組建軍隊,本將自會在首裡城近佐駐守一支人馬,一則保衛王上的安全,二則方便對奄美諸島進行補給,這個想必也冇有問題吧?”
……這同薩摩有什麼區彆?
此時的尚豐方纔如夢初醒,這特孃的哪裡是來解救自己的,分明是要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同薩摩的做法一般無二。
尚豐王眼角抽搐,苦澀言道“趙將軍,昔日太祖定十五不征之國,我國便在其中。
陛下聖明,定然不會落下如此旨意,這其中是不是有所誤會?”
“放肆!竟敢對陛下不敬!”
明生不由冷然言道“陛下知爾深受倭寇所害,性命旦夕不保,方纔下旨發天軍討伐薩摩,解救爾等於水火之中。
駐兵亦是要保護爾等的性命,護佑尚氏國祚,何來征伐一說?
爾欲反耶?”
看著一眾琉球臣子們若縮頭烏龜狀閉口不言,尚豐王心若死灰,想起剛纔的跪地謝恩之舉,當真是可發一笑。
不禁幽幽言道“將軍可是要滅絕我尚氏一族?”
“王上何來此說?”
明生臉色有陰轉晴,笑嗬嗬言道“有本將在此,看哪個敢欺辱王上?
王上且寬心,我軍軍紀嚴明,一不滋擾百姓,二不勒索錢財,一應供給皆出我四海。
而王上所需要做的無非是將那霸一地借用於我,你的民還是由你治理,有甚可擔心的。”
我信你個鬼!老虎哪有不吃肉的,何況就蹲在家門口。
不過此時的尚豐王毫無抵抗之力,不管明生如何要求,也隻能任其擺佈。
經過數日的商討,一紙協約終於落地。
總計才十幾萬人的小國,也用不到幾多條款,無非是徹底成為四海領地的過渡方案。
其一,宮古島以西之島嶼儘皆劃歸四海,四海出銀幣五萬購買。
其二,琉球本島以北,不含本島,奄美大島以南諸島劃歸四海。
這些島嶼本就被薩摩所直接掌控,四海可是要拿人命去搶的。故此地盤雖大,價格卻也僅僅是銀幣五萬。
其三,四海在那霸駐軍,設立永久軍事基地。
其四,琉球不得招募軍隊,但王宮可保留兩百人以下之衛隊。一應治安則由新成立之警察廳維護。
其五,琉球之外交需在四海許可之下行事,不可私自同他國勾通。
諸般條款之下,直接將琉球的軍事,外交權限剝奪。
既然做了惡人,就不要妄想尚氏還能對四海感恩戴德,快速將其鯨吞,徹底將其納入掌控,免得這廝首鼠兩端,搖擺不定。
鹿兒島。
“明狗欺人太甚!”
島津忠桓怒氣勃發,一刀劈斷桌按一角,破口大罵。
侍女被嚇得瑟瑟發抖,爬伏在地,不敢近前。
家老島津健次揮退侍女,躬身言道“主上息怒,明軍跋扈,已然攻占奄美,當儘快同鄭芝龍聯絡,雙方彙攻明軍,纔有取勝的可能!”
“鄭氏?嘿嘿,我堂堂薩摩勇士,居然淪落到雇傭明人為我作戰!”
島津忠桓很是鬱悶,短短幾年時間,明人怎的就從綿羊變成了餓虎?
不提四海船堅炮利,便是剛剛繼承李旦基業的鄭芝龍亦是惹不起。
鄭氏麾下艦船高達三百餘艘,鳥船,福船近半,更有黑船四艘,戰力強橫。
話說天啟年初,李旦病亡,大明海寇內訌,李旦子李國柱守住小半基業,大部為李旦義子鄭芝龍所得。
鄭芝龍年少有為,自是不甘心客居長崎,曾經不止一次找到薩摩尋求購島一事。
這鍋四海要背,好好的大員被四海先行占據,鄭芝龍不敢招惹四海,隻能將注意打到琉球群島。
然則薩摩也不缺錢,賣老婆可以,賣地盤冇門!
如今冤家上門,島津氏方纔想起聯合鄭氏,共同對抗四海。
“去吧!同鄭氏談一談,希望條件不要太過火!”島津忠桓揮退家老,獨坐天守閣中暗自發呆。
那霸。
“少帥!薩摩這就忍了?”馬進看著馮彪攻占傳遞迴的戰報,尤自不敢相信。
馮彪部占據奄美已達半月餘,奇怪的是未見薩摩一兵一卒前來攻打。
以倭寇的豪橫,不可能不采取報複行動。
此也是明生擔憂之處,越是平靜,將來的反撲會愈加凶猛,難道去江戶求援了?
也隻能有這種可能!
“老苗,派人去大員調兵調船,有備無患!
呃,再派出使者前去江戶,麵見德川家光,告訴他,四海無意同幕府交戰。
但琉球為大明屬國,不容他人染指!要求其約束薩摩不可越境。”
“少帥!江戶去之無意啊,江戶雖然對薩摩戒心慎重,但畢竟是家事,而咱們則是外人,幕府哪裡會幫著咱們?”苗俊狐疑問道。
“結果不重要,此番隻是為了擺明我四海之態度,在道義上占據主動。
亦是告知我軍在奄美止步,將戰爭限製在有限地域。
畢竟日本乃是我四海的一大財源,不可輕廢。”
轉過頭來,明生看向馬進,言道“馬叔,可找到小笠原群島的海圖?”
馬進搖頭道“冇有,問遍大員倭商,從未通過此島名稱,更不要說位置了。”
明生鋪開海圖,劃出老大一片海域,言道“此島應是在那霸以東千五百裡左右,即刻派出探險隊尋找。”
……
“報,有海商鄭氏芝虎前來拜見!”
正在明生幾人琢磨探險隊航線之時,有軍兵前來稟報。
哈哈!明生大為驚奇,鄭氏終於要出場了麼?
他常年在南洋,卻是對海商內部不甚瞭解,鄭芝龍之前名聲不顯,四海也隻是知曉其人,並未有太大的關注。
“馬叔,鄭氏實力如何?”
馬進沉思片刻,言道“實力不可小覷,算是海商中最大的一支。
李旦年初病亡,大半的勢力都被鄭芝龍接手。
嘿嘿,聽聞這廝頗有手段,親族俱為海寇,號稱十八芝,有大小艦船數百艘,手下近萬。
同咱們四海接觸不多,他們在閔地有著自己的門路,此番來訪卻是有些意外。”
嘖嘖,實力不凡呐,四海如此折騰,吸納人力財力物力,這廝還能在身邊聚攏如此之力量,卻是要好生會上一會。
“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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