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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當真要歸順四海?”鄭
芝虎在一旁悶頭而坐,喘氣如牛。
言戰之聲喧囂,可這根本不是鄭芝龍的菜,在假托疲倦揮退眾人之後,將一眾兄弟聚攏在一起議事。
鄭芝龍有兄弟五人,曰鄭芝虎,鄭芝鳳,鄭芝豹,鄭芝鵬。
這兄弟五人纔是鄭氏海商集團的真正核心。
“不能說歸順!”
鄭芝龍慢條斯理言道“是合作,咱們兄弟苦熬恁多年,終得翻身之日,哪裡能夠屈居人下。
被明廷詔安不是出路,咱們又不是冇有接觸過,隻給某一小小的守備之職,兵額減去大半,船隻不得超額,這特孃的無異於自斷手腳。
真不知趙明生這廝當年是如何走通的門路,弄了一個三品大員的職位。
哎,咱兄弟時運不濟,被人搶了先。
同四海爭鬥更是不可行。
你們也看到了,劉香佬,李魁奇等人都是帶著什麼破爛艦船前來,這是準備打仗的模樣?
這是在等著看咱的笑話!切莫被他們的鼓譟之聲綁架。
芝鳳,你是知曉四海實力的,說一下你的所見所聞。”
鄭芝鳳排行第三,麵白少須,一副書生模樣。
三月前奉鄭芝龍指派,偽裝為商賈前去大員探聽四海虛實。
“歎爲觀止!”
鄭芝鳳不由咋舌道“先說軍兵,大員有陸軍萬兩千人,皆是驍勇善戰之輩,以遂發槍為主武器,射程遠,準頭高,勝過泰西所售,我軍不及多矣。
設四營,每營三千人,營分五連,連分六哨,哨分三隊,隊分三什,什分二伍。
每營皆有炮隊,十斤口徑直射野戰炮十二門,十斤口徑臼炮十二門。
這還僅僅是陸軍,此外尚有衙役,呃,他們叫警察,亦是皆配火槍。
城鎮皆有,數量不詳,但估計各處加起來不少於五千人。
再說海軍,大員有西式蓋倫戰艦十二艘,單桅西式快艦,福船,鳥船四十六艘,兵額五千人。
十二艘主力戰艦之中有奮字級戰艦兩艘,蕩字級戰艦六艘,揚字級戰艦四艘。
具體炮口有多粗,射程有多遠,每船火炮數量多少就不必細說了,大家都知道。
再談民生,民多有紅潤之色,居有其房,耕有其地,作坊不計其數,每日所出雖萬金亦不能購儘。
百姓多以四海之民為傲,雖鄉裡百姓亦言投資,股份等等。
某手中有從大員收集的所謂報紙,你們看看吧!”
言罷,鄭芝鳳將幾份報紙分發幾位兄弟。
商人這階層果然不是蓋的,已然將報紙玩出了花樣。
不隻有四海報業一家,各省亦有官民合辦的報紙。
大員便折騰出一所謂的大員週報,每七日刊發一份。
廣告卻是比時事還要多,勾欄瓦弄更是登報的常客,有美女香肩半露,媚眼如絲。
“額的個娘哎,竟然有薩菲女子?三哥,這可是真的?”鄭芝鵬看得眉飛色舞,嘖嘖有聲。
“看正事,休要看那些有的冇的!”鄭芝龍把眼一瞪,怒斥道。
除了廣告招商之外,內中刊載最多的便是四海在南洋的拓展,無非是哪裡建了行省,哪裡又設立了總督,辟地多少,有何特產,招募何種人纔等等。
其中一頁更是附有四海在南洋的行政區劃地圖。
半晌之後,幾位兄弟紛紛傻眼,便是一直叫囂著開戰的鄭芝虎亦是不敢做聲。
這特孃的就冇法打,不敢打!
哪裡是一個商社,分明是一個強大的國家。
鄭氏若是冇頭冇腦的衝撞過去,十死無生!
鄭芝龍撇嘴看向眾人,問道“可還要打麼?”
“大哥,那薩摩就不怕麼?”鄭芝豹皺眉言道。
“怕有何用?四海是打上家門,難道薩摩能不要家麼?”
“那咱還同薩摩談個什麼勁,費唇舌作甚?”鄭芝豹愕然。
“托詞爾!”
鄭芝龍笑咪咪言道“欲要被四海所重視,冇有手信怎可?
某的大禮便是薩摩水軍,還有外麵的一眾戳鳥。
你們說那趙明生會如何酬謝咱哥們?”
幾個兄弟滿滿的臥槽,大哥真是狠人,幸好是親兄弟,要不然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
薩摩水軍尚且不夠,還要將結拜的海寇都賣給四海,這,這,這是不是太過不是東西了,說好的義氣呢?
“大哥,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鄭芝鵬愕然道“薩摩也就罷了,可是咱們的那些結拜兄弟雖說都各有心思,但終歸都是咱們的助力,咱們將人家給賣了,日後還有誰敢為鄭氏效力?”
“自然不會是全部!”
鄭芝龍俯身陰仄仄言道“哪個心向我鄭氏,你們還不知道麼?將能拉攏的都拉攏過來。
但劉香佬,李魁奇決不能留,此二人心懷叵測,暗中給咱們下絆子不止一次。
日後?
日後我等就是官身,雖說是四海的官身,但那也是官。
以咱們手中的力量,顏思齊,陳衷紀等人如何能夠相比?
去西洋打下一片大大的地盤不成問題吧?
某都想好了,就去非洲,黑蕃鬼老實聽話,強壯有力,都是不錯的可募之兵。”
“那咱們就不回來了?到了那裡如何找女人,俺可不要黑蕃。”鄭芝鵬撇嘴言道。
“討打是不是?”
鄭芝龍怒道“多帶些女人過去是很難的事麼?
再者,咱們兄弟也不能都出去闖蕩。
俺聽聞豪族從不押注一家,便如三國的諸葛氏,貨賣三家,魏蜀吳哪個得了天下都是子孫綿延,家世富貴。
咱們鄭氏也學學諸葛氏,貨賣兩家。
一部出海闖蕩,割據稱雄,為兄不是自誇,打下一省之地決然不是問題。
一部投身四海,銀子咱有,那四海都是憑股份說話,咱們比不過趙氏,好歹能混個前十吧?
萬一將來趙氏得了天下,咱們也是從龍之族,富貴不愁。”
“那大哥怎的不早點將打算告知於我?害得俺白跑一趟!”鄭芝虎不無埋怨的言道。
“憨貨,哪有一上來便露底的!”
鄭芝龍撫額言道“總要試探一番,看看四海對咱們的態度。
此番某親自去會一會那趙明生,你等先穩住諸人,就說,嗯,就說某去同薩摩商議如何進攻四海!”
……
那霸趙明生臨時官邸。
鄭芝龍突然前來,而且執禮甚躬,見麵也不隱瞞,將計劃同條件和盤托出,隻等明生回覆。
當真是驚呆了趙明生,這廝果然是當世的梟雄。
絕戶計一舉蕩平東海海寇,使四海管轄之海域徹底靖平。
更是坑慘了薩摩,此役之後薩摩將從日本強藩之中除名,說不得江戶也要乘機下手除掉強敵。
這年頭可冇什麼一致對外的概念,維護自身的統治纔是根本,相信德川家不會介意踩上一腳。
這確確實實是一份厚重的大禮,以致於明生都忘了眼前之人的豐功偉績。
這可是後世堂堂的東海王,海上皇帝,就這般輕易的跪了?
不過在梳理這人一生之後,此舉也算是理所當然。
後世鄭芝龍被明廷招撫,最初不過一遊擊將軍之職,職銜最低的將軍,還不是樂的屁顛屁顛的?
後又投靠清廷,結果悲劇了,被建奴給弄死了事。
這人怎麼說呢?
有爭天下的實力,錢財軍兵都不缺,比大明還富有。
卻是冇有爭天下的膽量,投靠明廷之後冇有什麼太大的功勞,不敢北上拒敵,投清則純屬是投機,想憑藉自家的實力混個高官。
說白了亦是被士大夫的傳統觀念所束縛,雖是憑藉海貿發家,卻是從未將其看作傳承的基業,更冇有看到海洋的重要性。
不過今世有趙明生在前,這廝似是也受到了刺激,都特娘是同齡人,老子憑啥不能出去闖蕩一番?
這廝所提條件頗多。
其一,劉香佬,李魁奇必須要死,四海不可招降。此二人的家底自然全數劃歸鄭氏。
其二,四海要曾送蓋倫戰艦五艘,一應火炮火藥都要配置齊全。
其三,鄭氏要入股四海。
不是那種可在市場上買賣的股份,而是真真正正的四海內部配股,這纔是四海真正的統治階層。
其四,鄭氏在海外打下地盤之後,隻在名義上歸屬四海,但四海不得乾涉鄭氏任何事務。
其中三點對明生來說毫無壓力,隻是這第四點卻是過分了。
啥都不能管,那還叫歸屬四海?
本少可不是大明皇帝,隻要個屬國的名義,而不管其他。那不叫屬國,那是在養寇自重!
“一官兄,第一,二,三點,本將都可應承於你,但第四點斷無可能。
此舉壞了規矩,你若如此,顏思齊,陳衷紀等人該如何?我四海將官近百,皆有功績,是不是也要都有封國?”
明生停頓片刻,虎目直視鄭芝龍,點指海圖一地言道“四海封地之策不可因你一人而變,但是本將可以在其他方麵給予你方便。
此地名好望角,非洲之最南端,扼守兩洋之要地,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據某所知,此地尚無人占領,更盛產黃金,鑽石。
若是你能在此地站穩跟腳,嘿嘿,其財富有多少可想而知。
怎樣?
一官兄若是同意去得此處,某再支援你火槍千支,野戰炮二十四門,大口徑城防炮三十六門,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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