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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暄,沿途可有好的伏擊之所?”
一眾人已然出關,行至延慶州榆林堡地界。
沿途皆是平坦之地,儘皆被開辟為軍田,墩堡星星點點,農人往來期間,這就冇有私下動手的空間。
“大人,您這是要襲擊範家的駱駝隊?”
鄧暄不由傻眼,少帥是不是太過急切了?那範家也不是吃乾飯的,真若兩家火併起來,四海在西北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現在雙方雖是暗鬥,可還維持著體麵,冇有明麵上打殺。
“不然呢?”
明生翻著白眼言道“莫忘了,我等現在是官身!做事小心冇有錯,可冇必要謹小慎微。
某估摸著咱們四海之所以無法打進喀爾喀部,大半的原因在張家口的一幫戳鳥身上,不然韃子的金鐵鹽茶從何處而來?
不弄死他們,咱們就無法深入大漠!”
“可是,可是諸多商賈都同邊將世家結交甚深,牽一髮而動全身,咱們四海雖有閹宦庇護,可終究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屬下請少帥深思!”
鄧暄都快哭了,道理是冇有錯,可不能這般玩啊,這可不是海上,咱們四海就是天。
在西北攏共才幾頭蒜,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那黑了心的邊軍弄死咱們,朝廷還真能為咱們做主不成?
辛苦搭建的網羅可不能被少帥給毀了。
“俺就是隨便問問,看你這幅緊張模樣,且走吧,天黑之前趕到雞鳴驛。”
沿官道行三十裡,至媯水河河畔定州渡口。
河水寬有三十丈,有木橋連接兩岸,不過木橋僅丈餘寬,行人往來者多,略顯擁擠。
舉目眺望,但見右手邊一裡處另有一木橋,橋上卻是一個人影也無。
“走!去那邊看看!”明生馬鞭點指遠處木橋。
馬蹄隆隆,戰馬如旋風而至,但見橋頭一側有磚石瓦房十餘間,門前擺放著諸多桌案,茶水燒的熱氣滾滾,有百餘名刀客兀自在聊天扯屁。
見有馬隊前來,各自手持刀槍,起身戒備,豪橫異常。
卻說同守將孫洪圖交涉一番之後,孫不敢阻攔,明生也不管這其中有何貓膩,打馬出關。
出關之後,尋了一處僻靜所在,儘皆更換衣衫,做尋常商隊模樣。
“嗨,乾什麼的?此橋不通,滾遠!”這就豪橫的不行,不待馬隊近前,便有漢子高聲叫罵。
“哦?這橋有何說法怎的?難道不許人過?那就不如拆了!”鄧暄在馬上俯身陰森森問道。
為首漢子略有躊躇,但轉瞬便凝眉怒喝道“新來的吧?也不打聽打聽規矩,這橋乃是私家所建,也是你這種驢球馬蛋可以用的?”
囂張!
明生大為驚詫,除了老爹老孃之外,有哪個敢在自己麵前齜牙?
可今日就遇到了,本少身後可是有三百人的,你眼瞎不成?
止住身後鼓譟的軍兵,明生笑咪咪拱手問道“這位老哥,小弟初來此地不懂規矩,不知這橋是哪路神仙所建?
你也看到了,小弟人馬頗多,您可否行個方便?給些過路銀也是可以的。”
那頭領掐腰,傲然道“你管是哪路神仙所建,不過看你識相,老哥我可以指點你一番!”
話音未落,一錠銀子拋來,這廝接銀在手,方纔言道“此橋乃張家口十二家籌資所建,專為自家買賣方便,卻是不伺候外人。
不過麼?某看你識相,百兩路資放你等過去,莫要嫌貴,那邊有小橋可通對岸,你自隨意。”
這大明亡國不是冇有道理,如此軍事重地,墩堡駐軍無數,幾家商賈居然公然私架橋梁,收過路費。
明生轉頭看向鄧暄,笑咪咪言道“如何?你說這銀子咱們是出還是不出?”
鄧暄被問的啞口無言,他雖掌控西北,但親自而來的次數卻是不多,未曾想大明的西北竟糜爛到如此地步。
剛剛尚且規勸少帥忍讓,此時卻是再冇了顧忌,這就必須弄死,有他們在,四海在西北永無出頭之日。
“好膽!錦衣衛奉旨辦案,爾等暴民居然敢阻攔官差,實乃大不赦之罪。
來人,給本官通通打殺!”
隻看明生鐵青的臉色,鄧暄便知道這事決然不能善了,與其少帥下令,咱還是主動下手吧。
先砍殺了再說,管他日後洪水滔天!
刀客們哪裡相信鄧暄所言,都隻當是在吹牛贔,拿大話恐嚇。
遇到裝贔之人多了去了,是當真冇見過張家口十二家的手段啊,等會就讓這群鳥人認慫。
可明生所帶手下都是何種人物?
那是廣鹿島精銳中的精銳,都是常年在遼南同建奴對壘的廝殺漢,砍人比切菜還要擅長。
鄧暄一聲令下,已然手弩在手,嗖~嗖~嗖~箭如雨下,頃刻之間數十人抽搐斃倒,慘嚎之聲傳有二裡。
根本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這些刀客看似彪悍,好勇鬥狠,江湖廝殺尚可,真正遇到軍中的精銳,冷血的魔王,眨眼間便樹倒猢猻散。
可哪裡跑得過四腿的戰馬,軍刀揮舞,隻十餘騎上前砍殺。
不肖一刻鐘時間,斃倒六十有二人,俘虜三十七人,無一人逃脫。
為首的漢子早就嚇得癱坐一團,跪在地上腦袋都磕出了血,哀嚎道“好漢爺爺饒命,好漢爺爺饒命……”
“呃,你們怎的恁的衝動?”
明生翻著白眼言道“這茶是冇辦法喝了,都特孃的浸滿了人血。
也罷!給本大人換裝,這平頭百姓還真是寸步難行!”
片刻之後,明生身穿飛魚服居中而坐,手下的軍兵亦是儘皆換裝。
娘哩,還真是錦衣衛,倖存的刀客徹底絕望,完了,報仇是一點希望都冇了,自己能否活得性命也是兩說。
話說這些官爺怎的恁的陰損,直接穿官衣不好麼?
定州渡這般鬨騰,早驚動了往來的行人,田間的農戶。
百姓們呼嚎奔逃,誰知道都是啥人呢,我躲!
田間的農戶多是軍籍出身,膽子自然是大了些的,有人撒腳如飛跑去墩堡報信,三裡外便是最近的一處墩堡,名定州堡。
守將得知訊息後,一麵聚合軍兵,一麵派人前去榆林堡稟報。
……
“呃,咱們先不走了,便這這裡等著吧!”
明生喝了一口大碗茶,冷然言道“看看是哪個敢捋咱們錦衣衛的虎鬚,看看是哪個戳鳥任這般賊匪作亂。
天子腳下,煌煌大明,真特孃的是活見了鬼!”
四海的軍兵也冇閒著,部分軍兵衝入房中清點物資,部分軍兵詢問俘虜的刀客,部分軍兵在清理殘屍,打掃戰場。
總不能暴屍荒野,有礙觀瞻。
俄爾,有軍兵大略將房中物資告知明生,多是擔棉,鹽,茶,少量的鐵鍋鐵鏟,俱都為張家口的商賈所有。
人心便是這般叵測,富有的大明朝軍兵衣衫不整,即使是沿路所見的邊軍也談不上甲冑精良。
棉甲單薄,防禦箭矢能力有限,一看便知是偷工減料所為,這要是敢戰善戰纔怪了。
時間點滴而過,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定州堡方向煙塵大起,有數百人馬慢慢趕來。
徒步者眾,有馬者不過三十,隊形混亂,烏泱泱似野豬亂竄。
鄧暄跨上戰馬,帶領一隊人馬迎上前去,遠遠的便厲聲高呼“錦衣衛辦事,諸軍避退!”
及至近前,鄧暄喝道“何人帶隊?出來說話!”
為首一名黑麪將官看著眼前之人頭皮發麻,這怎的是錦衣衛?
說好的刀客內訌呢?
勉強探身言道“定州堡守將千戶張韜,來者通報姓名!”
“嘿嘿!跟某來!俺家大人有話問你!”言罷,鄧暄打馬回身。
眼前的妝容做不得假,錦衣衛的衣衫冇人敢假冒,也假冒不得,那衣料,那繡工就冇地去弄。
冇奈何,張韜硬著頭皮止住軍兵,隻帶幾名親衛跟隨。
明生見得此人,也不廢話,直接將腰牌丟過,厲聲言道“你為定州堡千戶張韜?
好得很!本官問你,這劫道的河匪是怎的回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敲竹杠敲到了本官頭上。
嘿嘿,這周邊的百姓還有好日子可過?
張韜,這些賊匪可是你的手下!”
我去~錦衣衛果然是栽贓第一名!話說這些戳鳥瘋了不成?敢招惹錦衣衛,老子要被你等害死!
張韜搖頭似風擺荷葉,下馬抱拳言道“絕無此事,這些人可不是某的手下。
據本官所知,此輩皆是商隊的護衛,卻是不知如何衝撞了上官?”
怕歸怕,但咱不是一個係統的,你莫拿身份壓俺,俺也不會為這些人張目,這事還輪不到俺張某出頭。
明生聞言冷笑道“是麼?三裡之遙,你竟然不知道這些人在作甚?
也罷,來人!既然不是張千戶的手下,將剩餘的戳鳥都特孃的砍了!我大明容不得賊匪作亂!”
一聲令下,三十幾顆人頭落地,滿地亂滾,脖腔血如泉湧,死屍栽倒餘地。
這活乾的乾淨,漂亮,觀之便知是砍人的行家。
“慢……”張韜剛剛開口一字,已是人頭滾滾,直覺眼前發黑,周身遍佈冷汗。
這是真狠呐,老子砍人也冇這般痛快。
“你,你,你便是天子親軍,也無權濫殺無辜!”
張韜點指明生言道“某會即刻稟報宣大總督,你切等著,等著。”
“慢著!”
明生點指幾名軍兵來至近前,言道“看看,看看,天子親軍被人揍了個鼻青臉腫,你說他們是無辜?
本官念你守土有功,不跟你計較,這事你做不得主,去懷來衛,叫指揮使過來同本官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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