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舒婷眼神中流露出擔憂的情緒,她對藍曄欽慕已久,此番藍曄救她,她既欣喜,又自責。
她,給他添麻煩了!後宮前朝,想她死的人很多,想她活的人,也不少。無論藍曄能否將她安然救出,總會得罪一方。何況乎,勁敵當前?
黑子蒙麵人一步一步謹慎的靠近他們,藍曄帶著杜舒婷後退幾步,突然蹲下,撿起跳入水中前扔下的織錦貂毛披風,遞給杜舒婷。
“夜裏冷,你先披著,待會兒小心,別離我太遠。”藍曄叮囑杜舒婷,目光卻在十多個黑衣人身上停留。
不知是誰打破了雙方的寂靜,刀光劍影在月光下淩厲起舞。
“啊!”刀劍逼近,杜舒婷驚呼。藍曄立即伸出手,攬住杜舒婷的細腰,一個迴旋,杜舒婷便被拉入藍曄的懷裏。
杜舒婷頭暈目眩,迷離恍惚中,看著威風凜凜的藍曄,正欲道謝,黑衣人的刀劍又到了!
“公子,你快走吧,犯不著為我受險!”杜舒婷閉眼咬唇,終於下定決心。
不斷閃躲,他們越發捉襟見肘,藍曄自己本是沒什麽,可是,為了保護杜舒婷,打起來束手束腳的,猝不及防之下,被黑衣人刺傷了手臂。
藍曄睨了杜舒婷一眼,沉默不言。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似的,繼續與黑衣人廝殺。
“哼!”一聲悶哼,藍曄為了救杜舒婷,自己卻中了一劍。鮮血順著傷口流下,染紅了白色衣袍。
“公子,你沒事吧?”杜舒婷花容失色,是她自個兒不小心,脫離了藍曄的懷抱,然而,藍曄居然因為救她受傷了!
眼看著黑衣人趁勝追擊,銀光晃眼,已經躲閃不及,杜舒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強硬的將受傷的藍曄護在身後。
“哐當”,沒有預料的疼痛,卻聽到了劍落地的聲音!
杜舒婷和黑衣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石子兒擲來的方向。
不遠處站著一男一女,男子溫文爾雅,女子亭亭玉立,正是跟著藍曄過來的郗淩豫和藍清婠。
“你才剛剛傷愈,又迫不及待的想去床上躺著了?”見到藍清婠出手,郗淩豫不悅,陰陽怪氣的諷刺道。
她當真不知道他會擔心她受傷嗎?
藍清婠看著黑衣人將藍曄杜舒婷包圍,臉色一寒,冷冷地說:“用不著你操心!”
扔下這句話,她就迅速的朝藍曄所在的地方跑去。
郗淩豫看著藍清婠逐漸遠離的背影,有些無奈。女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明明剛才還笑顏相對啊……
顧不得在多想,藍清婠已經與黑衣人動手了,郗淩豫施展輕功,提氣一躍,就出現在藍清婠身旁了。
“閣下何人?休要多管閑事!”領頭的黑衣人見藍清婠與郗淩豫身手不凡,擔心損失慘重,於是出言威脅警告。
藍清婠聞言,停頓片刻,就在領頭的黑衣人以為藍清婠就要停手的時候,藍清婠突然朝他扔擲暗器,手持利刃,靠近他。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黑衣人大怒,讓手下先朝著藍清婠與郗淩豫招呼過去!
藍清婠冷笑,這群黑衣人真是不知好歹。攻擊過藍曄的人,都該死!
出手越發狠辣,郗淩豫都不由吃驚。就算是那日藍清婠自己遇刺,也沒像今天這樣!
“頭,這女人是個瘋子!”黑衣人節節敗退,藍清婠淩厲狠辣的攻擊讓他們躲閃不了,遍體鱗傷。
“這位公子沒事吧?”黑衣人都不敢再靠近藍清婠,藍清婠很快就走到藍曄身邊。
臉色蒼白,冰冷高貴的氣質絲毫不變,素白衣袍上的大片血跡讓藍清婠眼神一暗。
“沒事。多謝姑娘仗義……”藍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藍清婠打斷了。
“——公子受傷了!”藍清婠幽幽說道,看向杜舒婷的眼神頗為不善。
以大哥的身手,怎麽可能受傷?一定是這個女人!
杜舒婷背後一涼,正待探究原因,就聽到了一聲爽朗的“哥!”
藍清婠聽到熟悉的聲音,也轉過頭。
——是藍晫到了!
藍曄離開後,藍晫就去鳳錦衛帶了人過來,可惜路上人太多,於是就來的遲了些。
“走!”黑衣人見大勢已去,立即撤退。
郗淩豫閑下來,又到了藍清婠的身旁。
“想走?”藍晫不屑的看著他們,顯然不想放過他們!
“窮寇莫追!”黑衣人飛速逃竄,藍清婠開口說道。
藍晫停下,好奇不解地打量著藍清婠。
“這位公子受傷了!”藍清婠說出原因。
藍曄神色大變,連忙帶著人跑過去,替藍曄處理傷口。
與此同時,京城一處衚衕裏,一群黑衣人突然當地,蠕動掙紮,痛苦不堪。
知道第二天,纔有人發現他們,屍體已經僵硬,七竅流血。
藍清婠微微一笑,傷害過她哥哥的人,怎麽能活著?
利刃上,她淬了毒!
她攔住藍晫,是怕黑衣人狗急跳牆,傷到藍晫,也怕給了黑衣人痛快。
那些人,應該被折磨了整整一個時辰吧!無助絕望,痛苦不堪!
這,是代價……
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窗子,斜斜傾灑在藍清婠身上,襯的她越發淡雅高潔。
今天她穿著軟銀輕羅百合群,比起元宵節的裝扮,多了幾分空靈,更討長輩歡喜。
精心打扮,隻願能給鬼斧老祖留下好的第一印象,達成目的吧!
“準備好了嗎?”郗淩豫一身藍色衣袍,顯然已經準備好了。
“恩。”藍清婠將抽屜裏的武器圖紙拿出來,摺好揣在衣袖裏,走到郗淩豫身邊。
傳言鬼斧老祖喜歡清淨,厭惡有人打擾他,所以要求所有找他的人不能大張旗鼓,暴露了他的行蹤。郗淩豫和藍清婠也隻能步行前去。
“七皇子,你知道鬼斧老祖大致的愛好性格嗎?”路程略遠,多少無聊,於是藍清婠打聽起了鬼斧老祖的訊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隱士高人,個個本領高強,隻是,大多脾氣一等一的怪異!比如鬼斧老祖,他的第一條規矩就是順眼的進屋,否則,連他的麵也見不著!”郗淩豫說道。
藍清婠詫異揚眉,“順眼?還是第一條!”
“恩,若是要他幫忙,至少有三個條件!”所以,郗淩豫對藍清婠的打算並不抱多大希望。當前,若是藍清婠手裏的武器圖紙值得,他也不會吝嗇一次機會!
“如何算是順眼?還有,另外兩個條件是什麽?”藍清婠皺眉,這次,恐怕會比她想象中的麻煩!
“這個從無評判標準,有時候,隻是看鬼斧老祖當時心情如何罷了!”
郗淩豫此話一出,藍清婠幾乎無語,不會第一關就過不了吧?這時代的人,果真如郗淩豫所說,脾氣還真是怪異!
“第二點,圖紙必須能讓他看得上眼,沒有圖紙的,則可花費萬金,隨機抽一個鬼斧老祖準備的,然而,曾有人抽到絕世寶劍,精妙暗器,也有人得到一把普通無比的刀,或許一隻箭矢,全憑各自運氣!”
藍清婠聽了,微微點頭,她最有底氣的,便是她的圖紙了。手槍這東西,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獨一份的,況且威力不俗!
作為一個特工,她睡覺都摸著槍,閉著眼都能準確無誤的畫出圖紙!不會出錯。所以,犯不著擔心這個。
郗淩豫見她神色自然,知曉她心中自有韜略,於是說出了第三點。
“第三點就是,無論是何武器,隻要做成後,都要交付萬金,算作酬勞!”郗淩豫的口氣有點怨念,似乎他也曾付過這昂貴的酬勞似的。
“又是萬金?他不是隱士嗎,怎麽像掉進錢眼裏了?”藍清婠不悅。她最缺的就是錢,雖然霓裳羽衣的利潤很大,茱萸那裏也有不少,可與萬金相差甚遠。
而且,為了給藍曄藍晫鋪路,她還捐出了不少銀子,每個月接濟百姓。
“隱士?他隻是不屑於世俗的武器罷了!被世人煩久了,才會隱居。”郗淩豫解釋道。
藍清婠不在說話了,隻在腦子裏盤算著該如何應付鬼斧老祖。
郗淩豫也識相沉默,兩人不發一語,約莫一兩個時辰,兩人終於到了。
翻山越嶺,幾乎饑腸轆轆,卻始終強打精神。
“鬼斧老祖,郗淩豫有事求見。”一處茅屋前,郗淩豫站定,朗聲說道。
“郗家的七小子,你來做什麽?”茅屋裏,傳來蒼老的聲音,卻聽的出來,依舊中氣十足。
“郗淩豫帶好友求見老祖,她手裏有十分精妙的武器設計圖,還請老祖一觀。”盡管見不到裏麵的人,郗淩豫也十分尊敬鬼斧老祖的長揖。
“精妙?郗家的七小子,你居然帶了外人來,不過,小丫頭蠻有靈氣的,可是,她能有什麽?”
看來鬼斧老祖看藍清婠還算“順眼”,隻是,對小姑娘十分不屑。
“見過鬼斧老祖。精妙不精妙,老祖看過了才作數!何必早早斷言?”藍清婠把聲線放的微尖,顯得清脆而自信。
“小丫頭,有點意思!這麽自信,那就把圖紙拿過來吧!”鬼斧老祖說完,茅屋的門就突然來了!
郗淩豫見茅屋的門開啟,喜悅一笑,對藍清婠說:“你進去吧,把握好分寸!”
鬼斧老祖沒有說要見他,他自然要待在門外。
聽了郗淩豫的話,藍清婠點點頭,從容淡定地向茅屋走去。
隻見一位蒼顏古貌的老者坐在凳子上,銀白的頭發如霜,胡須也盡斑白。
“老祖,請您過目。”
藍清婠上前,極其有禮貌的雙手奉上圖紙,又退到原地。
鬼斧老祖注意到藍清婠的細節,暗自點頭,看著藍清婠又順眼不少。